路过人间+番外(7)

作者:隰予


蔡程昱焦急地问道:“你跑哪儿去了?你怎么退学了?”

方书剑见挣脱不开,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家里出事了……我没钱交学费……”

方书剑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阿云嘎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才松了口气。

蔡程昱追问:“你退学了那住哪儿?”

方书剑低着头不回答,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赶紧逃。他手紧紧攥着拳,额头渗出了汗。蔡程昱在他面前焦急担忧,他却连头都不敢抬,连他的一个表情都不敢看。

“走,去我家。”蔡程昱二话不说就拉着人往路边走。方书剑还没反应过来,蔡程昱已经叫了车,把人往里一塞,自己坐上车,关了车门。

阿云嘎远远地看着,叹了口气,从巷子里走出来,给王晰打了个电话。

关机。

阿云嘎:“……”

“高杨这小狼崽子,圈地呢这是。”阿云嘎暗骂着嘀咕,划拉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郑云龙的手机。

“喂?”

“那个……书剑被蔡程昱领回家了。”

“卧槽?!”

“我今天去书剑和龚子棋原来的房子看了一下,”阿云嘎岔开话题,“爆点新闻的跟金钟罩似的把那儿给围了。你跟深深说一声,让他带人撤了吧。”

对面嗤笑一声:“你当周深还是他哥还在那会儿的周深?要是让他知道了龚子棋还有个弟弟,他不得让人扛着摄像头去蔡程昱家门口堵?”

“你就不能想个其他理由?比如你们律师要保护犯罪嫌疑人的人权,控制社会舆论什么的?”

郑云龙那头顿了一下,苦笑出声:“除了王晰谁劝得住他啊。”

阿云嘎沉默了。

“再说,现在,王晰哪里敢跟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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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幸福的激情对我们的吸引力,比担忧和纠葛的激情对我们的吸引力小得多。

——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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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晰是被噩梦惊醒的。

仿佛是耳朵先苏醒的,在一片混沌里,他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眼前出现了一片烟雨朦胧,有个孩子在温柔地唱着歌,就那么背对着他,在小巷的尽头随意哼唱着。明明只看到了这一条小巷啊,王晰便觉得全世界都是氤氲在水汽里的。他没打伞,额头上有些冰凉的水渍。他尝试去靠近那个孩子,越走近,越模糊……

模糊到极致,黑色的梦魇便成了那孩子的衬衫一般的白,像是盖了一层雾。王晰有些心慌,努力睁着眼睛,迷雾逐渐散去,他眼前映出了熟悉的景象。

他终于醒了。

王晰迷糊地眯着眼——高杨拉开了窗帘,他被光线照得眼睛疼。高杨背对着他,清亮的嗓子哼着小夜曲的旋律。窗檐被雨滴敲打着,绵柔地像丝线,断断续续的,不时积攒成大的雨滴,凿在铁质的窗沿上。听那清脆的响动,就像看见了绽开的水花。

“下雨了?”王晰揉了揉眼睛。

“嗯,”高杨转过身,冲他点了点头,“哥怎么不多睡会儿?”

“人老了,觉浅,”王晰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水是才接的,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口又不太凉。他嘴唇有些白,贴在瓷白的杯口,薄唇包不住一口倒下来的水,汇成一条蜿蜒的痕迹,顺着他消瘦的下颚流淌下来,喉结上下滚动,水痕便停留在那里。王晰漫不经心地伸手去一抹,他手指生得修长,手腕像竹子一样细瘦又清冷。高杨就这么一直盯着他,漂亮的杏眼闪着小狼一样隐秘又幽暗的光,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王晰放下水杯,拿起手机发现按不开,皱了皱眉:“高杨,你怎么把我手机关了?”

“我错了,哥。”高杨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高杨从来不会逆王晰的意,就算有时候违背了王晰的意愿也从来不会辩解。他那张漂亮的脸,那双星星一样的眼睛,加上听上去干净又无辜的嗓音,只要一句道歉,王晰便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王晰无奈地自己开了机,手机没关静音,刚一搜索到运营商,手机就开始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和未接来电充斥,震动个不停。微信的提示音像系统崩了一样卡着卡着地来,好不容易震完了,一分钟过去了,手机也有些发烫了。

王晰:“……”

高杨在旁边乖巧地看着王晰回消息,王晰打字很慢,有时候拼音想不起来还得切换手写。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轻轻触摸着,随意弯曲起一个指尖的弧度,高杨似乎都能听到钢琴在他手下浅唱。

王晰的侧脸很好看,像上帝拿着金丝线一点一点小心勾勒出来的一样。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屏幕,漂亮的狐狸眼在这个视角看上去有一股勾人的媚意,清纯又妖冶。

那双眼睛忽然往这边一瞥,紫葡萄一般的眼珠泛着困意带着鲜嫩的汁水,慵懒地望向自己。高杨呼吸一滞,心头压抑的野性像要被勾得破土而出,面上却如同清澈的孩子被发现了小秘密一样往后一缩。

“盯着我看什么?”王晰笑他,拿起外套穿上,随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高杨有些惊讶:“哥你要出去?”

“嗯,去一趟爆点新闻,”王晰已经穿好了衣服,打开抽屉拿了钥匙和包,“媒体那边还是得应付一下。”

高杨没再说话,看着王晰开门走了出去,道了一声“哥小心点。”

王晰应了一声。然后高杨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

像是关闭了什么模式一样,高杨那副乖顺的样子没了踪影。他眼睛上挑,嘴角微微勾起,活像一个装点精致的古曼童,皮笑肉不笑,渗透着诡异。

高杨把自己放倒在王晰的床上,抱着没来得及整理的凌乱的被角,把头埋进床褥里,嗅着独属于王晰的味道。

像竹子一样清冷,像红酒一样醇厚。

高杨知道王晰只用一种牌子的沐浴露,身上长年累月都是那个味道。王晰爱干净,人又白,脖颈生得漂亮极了,他那令人心醉的气息全藏在了颈部那一方土地里。高杨还小的时候喜欢和王晰撒娇,趁机便埋在他脖颈里,深吸一口气,像沾染了毒瘾的人获得了满足。

高杨蜷缩在王晰刚刚躺过的那一小块地方,上边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他弯曲着脊背,一如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

也是小狼蛰伏的姿势。

……

“近日,东区割喉变态杀手案在市人民法院一审开庭。被告人龚某某当庭推翻公诉机关指控,称受到西区黑社会势力的指使。据悉,被害人蔡某为市国土资源局局长,有关人士认为其死因可能与新区开发有关……”

“在刑辩律师提交的证据中,龚某某提出自己是为了保护弟弟的安全。龚某某的弟弟姓方,就读于林城音乐学院。据传父母因感情纠葛导致兄弟不同姓,或许父母关系紧张也是龚某某犯罪的一大原因……”

“啪——”

郑云龙直接还没听完人小姑娘念,直接把新闻稿摔在办公桌上。

“周深你们报的都是些啥?”郑云龙指着新闻稿,怒不可遏,“颈部大动脉刀伤被你们说成割喉,和开发新区有关?公安都还没查到怎么你们就瞎报上了?还有他弟弟,你们从哪儿得到这么快的消息?我记得庭审没让你们记者去吧?你们就差指名道姓把人弟弟的名字写出来了!”

“龙儿你先冷静,”王晰按着他,“深深,你能不能先把这个稿子撤了?”

周深抱着手臂,冷冷地坐在他们面前,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不能。”

王凯在一边看着心悸,赶紧打圆场:“那个,深深的意思是这稿子已经发出去了,今早的新闻才播,这撤回也于事无补,大家不如一起坐下来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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