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邊有因為這種傷勢退役的前輩，但事業剛剛起步的龍馬從沒想到這種嚴重的傷會來得這麼突然。

茫然。

本來註定要星光璀璨的整個賽季突然變得一片黑暗。除瞭茫然，他實在沒什麼別的想法瞭。

等泉子跟醫生聊完，推開門就看到這一幕。

病床上，墨綠色頭發的大男孩垂著頭坐著，呆呆地望著自己被包裹住的腿。他旁邊的窗外陽光明媚，但那樣刺眼的陽光卻好像怎麼也照不到他身上，他眼裡泉子最熟悉的那點明亮，好像被誰熄滅瞭。

心髒好像被誰攥住，無法呼吸。

“龍馬……”泉子站在門口有些躊躇不前，不安地小聲叫他的名字。他此刻給人的感覺，好像隨時就會消失一般。

自己心愛的，準備一輩子都投入進去的事業毫無預兆地遇到這麼大的挫折。泉子幾乎不敢想他現在是什麼心情，安慰的話到嘴邊，想想也是惹人煩惱。

她隻好沉默地走到床邊坐下，拉過他無力垂下的手。

龍馬擡頭看看她，又看向前方，視線聚焦在一個虛無的點上。

“醫生說，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問題，隻是這個賽季上不瞭場瞭而已，運動員哪裡有不受傷的。”龍馬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泉子。

“可是……”

可是他的事業才剛起步，才剛剛踏入世界舞臺，所有人都對他今年寄予厚望，甚至他自己也忍不住期待，自己現在的水平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

原本那樣有趣的時間，轉眼已經變成瞭純白的，好像靜止的床單。

可是不下去瞭，龍馬甚至有些犯惡心。

泉子擋住他的視線，龍馬也就順勢在她的手心閉上瞭眼睛，就像突然脫瞭力，頭依靠在泉子的肩膀上，把自己的眼神埋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怎麼辦，他最不想的就是在泉子面前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可是太難過瞭，心裡太難過瞭，隻想靠著她安靜地待一會兒。就像可以躲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一樣。

泉子摸瞭摸他的後腦勺，也閉上眼睛，如果不閉上眼睛，她的眼淚也許會流到他的臉上。

那樣驕傲的越前龍馬，面對如此荒唐的結局，他怎麼甘心，她怎麼甘心？

“隻能說是巧合，沒有老傷。但這次小腿韌帶斷裂非常嚴重，以現在的醫學水平來說手術作用不大，我已經盡量給他縫合瞭，但還是主要靠複建。兩個月能下地就不錯瞭。不過我要告訴你，對於運動員來說，這種傷勢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恢複不好的話，直接斷送職業生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醫生的話還縈繞在泉子的耳邊，她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反應的瞭，隻記得她囑咐醫生不要說出去他的診斷結果，門口那幫聞訊而來的媒體，就像聞到肉味的狼一樣都想搶到一手咨詢，她實在是沒精力去應付。教練組已經回去商量方案瞭，這次龍馬突然受傷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真的沒辦法瞭嗎……西醫不行的話，中醫呢，中醫也不行的話……真的……

等等。

人類的醫學水平不夠的話，那非人類呢？

想到瞭什麼，泉子猛地睜開眼睛，推瞭推龍馬的肩膀。

“龍馬！咱們回日本！”

龍馬迷茫地看著突然振奮的泉子，看著她拿起手機就開始訂票，實在沒跟上她的思路。

“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咱們試試，試試。”泉子激動地手都在抖，那個藥也許管用也許不管用，但，萬一呢。

這邊的手術已經結束，隻需要靜養就可以瞭，所以第二天泉子就給龍馬辦理瞭出院手續，不顧教練組的阻攔，直接飛回日本。

龍馬一路上精神有些萎靡，他其實不太相信泉子口中的辦法，即使中國人確實有另一套醫療系統，但身為運動員的他，太明白現在的傷勢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瞭，所以他根本做不到有所期待，但泉子這麼亢奮，他也不好掃她的興，隻好她說什麼他就點頭。

等回到泉子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夜裡瞭，泉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龍馬，打開門鎖，把他放在沙發上，然後一頭沖進自己的臥室。

龍馬坐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店裡，有些茫然地發呆。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突然回來，但是也沒什麼心情想，坐在沙發上就開始犯困，隻想一頭紮進被窩裡睡過去算瞭。這時候泉子又沖出來，手裡攥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