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抬起手，对准天元。

他是咒灵操使，对于咒灵，有天然地压制属性，自身又是特级。只要他想，他现在就可以将面前活了千年的家伙化为一颗咒灵玉，只要他想……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羂索的事。”

天元像是早就准备好应对他这副模样了，声音不疾不徐。

也是，若是没有准备，怎么敢就这样将一个咒灵操使放进来。

夏油杰苦笑一声，放下手，“你是怎么知道我为了羂索而来的？”

“整个日本都在我的结界内，我会知道结界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啊，原来如此”，夏油杰看着天元，“明明知道所有事情，却从没想过要改变。不会是为了什么顺应自然规律吧？若是这样，你自己怎么还活着？用别人的身体活一千年的人，最该顺应自然规律去死吧？”

明明天元才是那个活了千年的人，硬要说也该是天元更接近坐化成佛的阶段。

可此刻，天元看着面前一身袈裟的夏油杰，却觉得他像是真正的佛祖，他在审视自己的不堪，他在审视着所有人的不堪，甚至包括夏油杰本人。

极致的善本就是不存于世，就连西方哲学都不得不承认，神并非全知全能全善的，神也无法创造出自由无恶的世界。

天元想，夏油杰只是太年轻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个道理。

夏油杰甚至不愿与天元多废话，“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就干脆一点吧。告诉我，羂索的信息。”

“啊——羂索。他与我的理念不同。他希望让世界回到过去的咒术全盛时代，创造咒力的新可能性，例如促进全日本与我同化。”

夏油杰瞳孔一缩，让全日本和天元一个人同化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的计划中，大概分为几环，阻止星浆体与我同化，用咒灵操术吸收我，然后让我与全日本同化。”

“咒灵操术……？”

听见自己的术式，夏油杰一愣，随后了然，这就是为什么羂索要自己的尸体的原因吧？被人惦记上的感觉可真不好。

“羂索如何能得到我的咒灵操术？”

“他的术式是通过替换掉大脑，就能反复使用肉体，当然也能使用印刻在肉体上的术式。”

“我、星浆体以及六眼，以上三者皆依因果之理而联系在一起。羂索过去曾经两度败于六眼术师之手。其中第二次时，羂索做得更是彻底，将星浆体和六眼都扼杀于出生不足满月之时。但即便如此，六眼与星浆体还是出现在了同化当日。”

“自那之后，羂索就不再试图抹杀六眼，而是改变方针，力求将其封印而开始寻找狱门疆，因为世上不会同时存在两名六眼。”

“这便是你十年前指名要我与悟去做星浆体任务的原因？”，夏油杰收敛了神色，“狱门疆，现在在哪？”

“大概六年前就落入羂索的手里了。”

夏油杰皱了皱眉，“你还真是没用。”

活了千年了，天元也不在意夏油杰这两句不痛不痒的嘲讽。

“羂索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天元摇了摇头，“羂索的结界术不输于我，他一旦设下结界，我也无法窥探。”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杀了你也没关系吧？”

夏油杰话落，身上的袈裟因为咒力波动而飞舞起来。

天元平静地摆摆手，“狱门疆的后门在我这里，如果有一天六眼被狱门疆封印，可以从后门解锁，只需要有黑绳或者天逆鉾。”

这是天元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保命符，面对夏油杰，只能这样做。

夏油杰身上的袈裟又重新归于平静，他不能肯定自己一定能保护好悟，他不敢赌。

天逆鉾在他们得到的时候就已经轰成碎片从马桶里冲走了，现在恐怕已经飘到太平洋彼岸了。唯一还有的就是黑绳……

夏油杰看着天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来杀了你。”

天元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在得知你要来的时候，我曾提出过希望有人守卫。但是没什么人能抵挡住一个特级，六眼那个孩子拒绝了。”

“这之前所有的六眼，都是为了守卫天元，守护天元正常同化而诞生的。但是，在当初的星浆体的时候，你、和六眼，就已经打算拒绝同化了。”

“从我察觉到这个世界上，你诞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要再起波澜了，你是羂索计划里重要的，可遇不可求的一环。”

“我提出邀请你入高专，没成想你和六眼成了六眼，事情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样。天内理子被杀的时候，我决定放弃同化，因为你和六眼，还有那个天与咒缚，都已经完全打破了过去的因果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