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雨发呆的时候，他会想什么呢？

他们才刚刚分开，就相隔千里，柳凝凝忽然有点冲动，想买一张去武当山的机票，可是去了又怎么样呢，他为了救她已经牺牲很多，总不能要人家还俗吧。

有缘无份，情深缘浅。

就这样了。

柳凝凝靠近阳台栏杆，将头探出去，冰凉的细雨温柔地落在脸上，洗刷她的胡思乱想。

清醒些许，又将手伸进雨幕，纷纷扬扬的细雨飘落在冰凉的掌心，慢慢蓄积成一个小水洼，冷白的细手变得湿漉漉。

转回身，女孩用湿手在玻璃墙上一点一滴细致画起来，水痕慢慢汇聚成一幅人像，温和懒散的眉眼，脑后随意绾着道士髻。

是个出尘的俊美道士。

她的心上人。

第027章

柳凝凝回京城已有一月，这段时间恢复往日的简单生活，家跟昆剧院两点一线，偶尔聚个会。

春野堂已是前尘往事，柳凝凝是比较想得开的，不会纠结没有结果的感情，只是有时候夜晚睡不着会突然想起他。

懒散温和的道长，整天垂着眼睛打瞌睡，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是个很通透的人，可惜英年出家做了道士，本就是跟感情无缘，倒因为她纠缠了尘缘，他该多为难啊，唉，都是她的错，罪过罪过。

她没什么执念，也不强人所难，随性随缘就好。

秋色渐深，气温更凉，空气带着微微的干燥。

柳凝凝早早到了昆剧院，准备晚上的演出，今晚唱的刚好是《皂罗袍》。

忽然想起还欠着他一百场戏，也不知道他还想不想听。

准备妥当，柳凝凝就拖着迤逦的脚步上场了。

她现在再唱这个曲目，跟往常比有了更多切身体会，以前是自己揣摩角色情感，姿态是模仿有名的大家，虽然表演效果看起来细腻动人，里面蕴藏的情感却是没那么真实。

此刻，体会过轻微痛感的情感后，她的表演更显扎实，也更为动人，眼睛里不仅是含着一潭春水，更有浅尝春色后复杂的一点薄欲。

柳凝凝动情表演着，时不时眼睛看向台下，当她在观众席里看到一个人影时，竟怔愣片刻，差点乱了节奏。

一身浅灰色西装的男青年，长长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俊美出尘的脸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他专心致志听着昆曲，倦懒的杏眼里是藏不住的旖旎深情。

是王也。

他竟然没穿道袍，也没扎道士髻。

这是柳凝凝第一次见他穿西装的样子，帅气干净，高马尾别有风味，阴柔又阳刚的长发美男子。

柳凝凝心有旁骛地唱着婉转的曲子，脑内一幕一幕浮现跟他在春野堂的种种，甜甜的又咸咸的，一月之隔，以为他已经放下，碍于他的身份，她也只能将这份喜欢掩埋心底，现在他突然来听曲，是为了什么呢？

柔美的女子在台上一唱三叹，全当其他人都不存在了，今天这折昆曲只为他唱，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浓烈情意，戏里的哀叹就是她此刻的体会。

唱到最后一句时，她再拿眼去看他，观众席里他的位置空着，人不知去向，她的心一沉。

回到后台，有工作人员转交来的一束漂亮的玫瑰花，还有一杯沁凉的奶茶。

奶茶？

柳凝凝赶紧接过来，提起奶茶，看见上面贴着一张浅黄的标签，写着“武当特调”。

真是他。

柳凝凝着急忙慌追出去，那人早就走了。

喝了口奶茶，口感清爽，而且有一种特别的山野气息，这应该是用的武当绿茶，是他亲手调制的，只用了三分糖，清清淡淡的甜。

边喝奶茶边发着呆，他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来都来了，面都不肯见，又送花又送奶茶的故意撩拨，玩什么躲猫猫。

虽然有点埋怨，心里总归还是高兴的，她想着，或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他还没想好他们的未来到底何去何从。

既然是他要来招惹，就由他自己揭开谜底吧。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里，每每到她登台，他必来观看，结束的时候会照例一束玫瑰花，一杯“武当特调”。

眼尖的同事早就发现有情况，旁敲侧击跟她套话，她笑嘻嘻以“是个粉丝”搪塞过去。

以这种方式保持见面，若即若离，刚开始柳凝凝还是胡思乱想猜测一番，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随便吧，爱咋咋地。

她习惯了他的这种打扰，这种让人郁闷的互动，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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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诗情画意荡漾在空气里，好像每个角落都能邂逅浪漫。

柳凝凝照常登台表演，能见到他的喜悦像是内心隐藏的秘密，通常一上台，就会看一眼他常坐的位置，看到人在就踏实了，每场戏只当是为他而唱，每句唱词都含着她浓浓的情意，悄无声息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