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和敬的这种自信，很快就被打破了。

事情的起初，是蒙古科尔沁部向大清求娶嫡出公主。

既非特指和敬，皇帝便打算以太后的亲生女儿、先帝的幼女柔淑长公主下嫁。

但这一提议，几乎是受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尤其是朝中侍奉过先帝的老臣，反对之声尤为剧烈，皆称“太后的长女端淑公主已经下嫁科尔沁部，幼女再远嫁，于情于理于孝道，都是不合。且和敬公主已过及笄之年，嫁与科尔沁部最是相合。”

皇帝神色阴云密布，只说回去再仔细斟酌便叫朝臣散了。

他当然知道，端淑长公主已经嫁去科尔沁部了，若是再嫁一个妹妹，那科尔沁部就完全掌控在太后的手里了，还是嫁他自己的女儿最是稳妥。

但他没想到的是，今日只是随便一试，就遭到这么多朝臣的反对，可见太后的手伸得有多长，在后宫事事干预也就罢了，竟连前朝也不肯放开手。

这么想着，皇帝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后。

“不行！皇上，臣妾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臣妾，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女儿，您却要将她远嫁蒙古，这不是在剜臣妾的心吗？不行，不行，无论如何，臣妾都不答应璟瑟远嫁的……”皇后神色哀恸，焦急间，呛到了气，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皇帝没想到，皇后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这么激烈，可怜她为母之心，只好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缓缓道：“朕也不是就定了要嫁璟瑟了，只是最近正心烦此事，忍不住和你念叨念叨，你别急，别急。”

皇后勉强止住了咳嗽，又扯住皇帝的衣袖，“皇上，端淑长公主下嫁科尔沁的时候，太后不是还庆幸她没有远嫁准格尔吗？可见她是很满意科尔沁部的，若是柔淑长公主也嫁了过去，姐妹两个同在一部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太后就更不用忧心了。锦瑟……锦瑟年纪小，脾气又骄横些，不如她两个姑姑柔婉，实在是不适合嫁去草原啊。”

皇帝又是一叹，起身撤回衣袖：“朕知道了，你别着急，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件事朕再斟酌一下，斟酌一下。”说罢，也不顾皇后的挽留，径自回了他的住所。

第2249章如懿传——高晞月144

144、

皇帝从皇后那出来，也没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犹豫了一下，提步往晞月这边来了。

晞月已经收到了前朝的风声，见皇帝神色不虞地进来，大体心里有数了。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迎了皇帝进来，又打发了宫人们下去，亲自斟了一杯莲叶菊花茶，方问道：“皇上为何不高兴？”

皇帝喝了一口茶，只觉芳香沁口，胸中郁气随之消散了一些。他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将科尔沁求娶嫡出公主一事讲给她听。

晞月静静听完，先不做任何分析，只问皇帝：“其实，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吧？”

“晞月……”皇帝喟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握住：“你总是最懂朕心。”

“臣妾不敢擅自揣摩圣心，只是以己及人，若非不舍，又何来为难呢？”

皇帝的脸色渐渐和缓，摩挲着晞月莹润如玉的手，温声道：“朕的女儿不少，但最疼锦瑟，若非不得已，又哪里舍得她远嫁蒙古？最好她嫁得近些，每日都在眼前。况且，皇后的身体都那样了，朕也不忍让她们母女分离。只是……”

未尽之语，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科尔沁至关重要，他怎么可能让太后的两个女儿都嫁过去？为保平衡，这一回必得是他的亲生女儿才行。

晞月也不跟他分析什么太后两女都嫁往科尔沁的利弊，只凑近他、拥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胳膊安抚：“臣妾不懂政事，也不好置喙公主们的婚事。只是皇上烦忧，臣妾便也跟着难受。”

皇帝用力地回拥住她，头埋进她的颈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你只要这样静静地陪着朕就已经足够了。朕这段时间心烦，所有人见朕都是各种劝说，也只有在你这里能清净一些了。”

晞月浅浅笑了笑，“皇上想要安静，那臣妾就陪着您静一静。”

“好，你陪着朕。”

………………………………………………………………………………………………………………………………………………………………………………………………………………

当日，皇帝是歇在晞月这的，但之后几天都没有到嫔妃宫中来，也不往太后那边请安，显见是不想理会众人。

太后自得了要下嫁公主的消息，便急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她生怕皇帝因疼爱璟瑟而选择牺牲她的女儿。尤其是听到皇帝不舍、皇后不愿、连璟瑟自己也哭着闹着不肯远嫁的消息时，太后心里就更没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