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良娣未倒，自那之后，梅良媛与良娣的情谊，只怕也难再如现在这般深厚。”

王熙凤叹了口气。

孟繁霜则百思不得其解：“令叔即便与你再深的嫌隙，也该忌惮着令尊，兼之又是血亲，与良娣两相无涉才是。

“怎么竟这般处心积虑的，要害良娣？”

“此事应该不是我二叔支使的。”王熙凤摇了摇头，“这分明已经把我二叔也算在了里头。若梅姐姐出事，我逃不了，他一样要牵连进去。

“所以恐怕这是一个知道我们叔侄不和的人，利用了那女官罢了。”

孟繁霜烦恼：“想来皇后不至于跟太子这般过不去，太子妃的手又伸不进大明宫，旁人即便再要算计东宫，也该去动端郡王，怎么会想起来为难一个男女还不知道的胎儿？”

王熙凤冷漠地看着窗外，慢慢开口：“谁说太子妃的手伸不进大明宫？”

孟繁霜惊讶。

“皇后也许不至于跟太子这般过不去，可肃王就未必了。”王熙凤低沉着声音，继续说道，“还有先废太子的遗臣们。

“端郡王身边被太子和太子妃护卫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皇上看重端郡王，满朝皆知。若真动了端郡王，只怕当今震怒，认真去查，那他们必定是一个都逃不掉。”

“不论主使这事儿的是谁，想来皇上的脾气必是心里有谱的。

“我不觉得有人有这个胆子去捋虎须。”

孟繁霜跟着她的话思索着，轻轻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王熙凤轻轻叹了一声，声音越发不可闻：“什么时候，太子也有这般威势就好了……”

第二天，黄数又去给贾元春请脉，出来告诉王熙凤：“贾女史明日便可回府。”

“回府？那不能够。她得先回宫去给皇后娘娘磕头。可听得说，皇后娘娘病了。还是我先禀报了太子妃，问问宫里什么意思吧。”

王熙凤摆手让黄数退下，自己则去问太子妃。

往宫里传信请话，太子妃再怎么想躲，也没有个她装聋作哑、却让一个良娣往皇后跟前请旨的道理。

只得小心翼翼地让新来的韩姑姑亲自走了一趟大明宫。

韩姑姑回来得很快，面色如常：“皇后娘娘只是去大慈恩寺那天有些着风，如今已经好了，吩咐了让贾女史明日便回昭阳殿。”

事情进行得竟然格外顺利。

顺利得王熙凤心里隐隐不安，只觉得要出什么事。

这一晚她兢兢业业，把贾元春接触过的所有宫人都查了一遍，又让乌金跑了一趟大明宫，又让乌鸦兄弟盯紧了宜秋宫正殿。

一夜无话。

风平浪静。

早上起来，孟繁霜看着王熙凤的黑眼圈儿，几乎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叹气，转身背了人，劝她：“良娣不要太心重了。

“既然昨晚没睡好，今儿还是抽空补个觉吧？”

王熙凤摇头：“我心里就是不踏实。我觉得我可能得等她安生嫁进北府，才能睡个好觉了。”

早膳后，贾元春来辞行。

王熙凤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大表姐，心头情绪复杂，半晌，开口道：

“贾女史拜我做什么？这不是规矩。

“请起吧，我带你去给太子妃辞行。”

又到了承恩殿，很是被太子妃轻声细语地教育了一番要好生做人，这才放了贾元春出门。

看着脸色苍白、西子捧心的贾元春，王熙凤没头没脑地开口：“贾女史，你嫁入北府是要做王妃的，以后还是要养息好身子，才好周旋王府的诸般事宜。”

贾元春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多谢良娣好意，妾身记住了。”

实在不放心的王熙凤亲自把贾元春送到了东宫侧门——从这里出去，马车走不了半盏茶的工夫，便能进了大明宫的侧门。

第236章 自己动手

眼看着贾元春的马车慢慢晃远，到即将拐弯看不见的地方，王熙凤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去。

可就在她即将迈步进宜春宫宫门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个小内侍一溜烟儿跑过来，到了跟前单膝跪倒，快速回禀：

“禀报王良娣，贾女史惊马，马车侧翻，她从里被甩了出去。恰巧路过的肃王爷飞身救了她，二人……肌肤相亲……”

王熙凤脸色大变：“胡说！”

“奴才不敢……大明宫和东宫的护军们都看见了。贾女史被肃王亲在了……唇上……然后就晕了过去。

“肃王爷双臂的袖子都磨破了，鲜血淋漓的……却没撒手，自己抱着贾女史，进了大明宫……”

小内侍显然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的，期期艾艾地问，“此事，还没报太子，和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