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变声器的未知人物在手机另一边说：

“你难道不想让他认真对待你一次吗？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话术一般。

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们不会伤害他, 只是希望他代他们下手。

无论是暴露信息、藏匿秘密还是下毒, 他是五条悟的切入点，是最容易狙击到五条悟的暗棋。

不过他们似乎也太相信他了……

甚至清泉叶演不下去的麻木表情, 都被传达成心如死灰。

“你可以走了, 不该说的别说，懂吗？”

名为‘黑瓶’的健壮诅咒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绑架过来的路程过分粗鲁，掉了很多糖, 他还捡了几个放在清泉叶手里：

“听话才能活命, 这可是忠告。”

哦对了，中途清泉叶抱怨绑的疼, 绳子早就松垮垮放在一边, 无人问津。

清泉叶看了看糖果，又抬头看了看两个诅咒师大哥，发自内心的感慨：

“你们人还蛮好的。”

诅咒师大哥啧了一声，对着另一个人说：

“你看，我就说他很好骗吧。”

另一个人名为‘蛇’的诅咒师沉痛摇头。

清泉叶：“……”哪来的滤镜啊这是。

他们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诅咒师。

手段粗暴, 言语血腥，不经意之间暴露出的残忍无情和唯利至上的价值观念和高专咒术师的集体思维截然相反。

相比于为了保护普通人而战斗的咒术师们，诅咒师们显然是‘邪道’了。

但什么是正道, 什么又是邪道？

跟着离开时，清泉叶有点走神。

就清泉叶自己而言，他没有任何保护普通人的想法，如果遇到了他不介意施以援手，但为了那么庞大的理想而战斗？

算了吧。

他只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准确来说，他要保护的是一个人以及这个人在乎的一群人。

脑中闪烁过一个红发青年的影子，清泉叶停下脚步，按住头。

模糊的画面里，是红发青年悲悯而痛苦的神情。

视角向下，纤细的手指缝隙，甚至指甲缝里，都是干涸浓稠的血液。

恍惚中，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音：

【“广义上的正义与错误，约定俗成的法律或伦理，我知道那是什么，你也知道那是什么，是笑话，最没用的废纸。”

“他们是谁？保家卫国却被全国背叛的士兵？只是追求永恒死亡与宁静的可怜人？不，妨碍我的都是敌人，如果杀死他们就能让我在乎的人不再痛苦，那么几百人、几千人，我都会斩草除根，不死不休。”

“——，我是为了保护而杀戮，你呢，你这样毫无信仰的垃圾，有什么资格说我满手血腥？”】

“别发呆。”

差点跌下楼梯，诅咒师蛇扶住他的手臂，低声叮嘱：

“有咒灵的地方，发呆就等于死亡。”

“蛇，摔一下又不会死，看那边，那群臭小子顶不住了。”

黑瓶侧过头：

“我的术式动静太大，你来。”

他们的任务清单中，不只是问询他和五条悟的关系。

总监部不想让五条悟回来的太快，他们只是要找麻烦，又不是找死。

在必要时候悄悄帮一年级一把，至少给给们留一口气，让五条悟挑不出错来，这也是任务中的一环。

清泉叶轻轻碰了碰男人冰冷的手臂，名为蛇的诅咒师皱眉低头看他。

“谢谢。”清泉叶说：“我知道你们是拿钱办事，但还是谢谢。”

诅咒师楞看他几秒，扑哧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可真是天真。”

术式的黑蛇在阴影中滑行，男人眼神戏谑，恐吓道：

“如果我的任务是杀了你，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明白吗？世界可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小鬼。”

但世界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太阳，只有被称作太阳的光源。

世俗意义上的正义固然伟大，但没什么是黑白两色就能概括的，映照黑白的光源，也不会亘古不变。

认定这世界唯一的光源是太阳的人，会追逐着太阳壮烈的去死。

他们值得尊敬，例如夏油杰，和其他拼命战斗的咒术师。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还不够强大。

因为人格的瘦弱或知识的匮乏，他们只能走上别人安排好的道路，歪歪扭扭又痛苦懵懂的过完这一生。

强大的人不会在乎这些，他们只需要做自己的判断，挑战困难，战胜麻烦。

直到死亡，无论他是否成功，他都成为了新的‘太阳’，照耀某些人的世界，目送他们走向新生。

这是需要长时间磨砺的认知，也是某些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是夏油杰，也是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