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一根引信，瞬间带动了一系列连环反应——

杰克脸上的轻松之色消失不见。

黎明者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但他身上的气场在顷刻间发生了巨大转变，就像火山喷发前即将崩裂的地壳，嘶鸣着上下翻涌。

他提醒自己不该动手。

他不该失控，不该失去理智。

他应该驳回，质问，扭转局面。

他甚至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

但听到掩盖已久的事情被人轻而易举的揭露，火焰先一步窜了上来，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导致他根本无法抑制那种由羞辱、愤怒和恐惧交织而成的本能。

他是一个英雄！

没有人可以撕毁他的“战衣”。

愤怒，羞耻，一齐涌出。

他盯着威伦，面色冷凝，那双蓝眼睛中隐隐有红光闪过。

然后，他沉默的，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

龟裂自他的脚底往四周蔓延。

他抬起手——

“砰！”

威伦被狠狠击飞，撞在墙上，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但事情还没解决完。

接着，黎明者转过身，缓缓走向杰克。

脚步近乎无声，但每一步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仿佛一盏探照灯，落在杰克的脸上。

直至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他终于开口道：

“你的心跳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惊讶。”

他的声音中带着森森寒意。

“你的想法和他一样。”

杰克往后退了半步，抬起手，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准确来说……十分钟前，威伦为了策反我，提前告诉了我这个消息，老板。”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黎明者正强压着内心的愤怒。

他本来想保住这个人。

可现在……

毫无疑问，杰克肯定已经知道了。

或许现在把他带回去，用记忆清洗装置给他脑袋来一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这种事他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黎明者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抬眼看向对方，正打算付出行动——

杰克却忽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板，”他咧开嘴，冲着黎明者眨了眨眼睛，“你在想——我到底有没有信威伦那一套——而我的回答是：我信。”

他歪了歪头，语气轻快的说：

“实际上，我并不觉得意外。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他舔了下残破的嘴唇，笑着回答道：

“你是个傲慢的理想主义者。”

“所以——不管你为了自己的理想做出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黎明者冷笑了一声，没做回应。

但杰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冷遇，而是隔空点了点对方的胸口，说道：

“你知道你哪里藏不住吗？”

“你极度在意媒体的声音，在意群众的看法，你把自己的责任看的很重，你希望‘被信任’、‘被崇拜’……但你又焦虑得像个高空走钢索的人，生怕自己哪天跌下去。就好像你一旦出错，就意味着混乱和失序。”

他顿了顿，笑容放大了一些：

“我能看出来——你希望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全能的英雄。”

“只可惜……完美并不是轻易能达成的。”

他话锋一转，忽然换上一份胸有成竹的语气。

“所以说，我认为威伦说的很有道理——正义联盟不能出现，毕竟不能让群星的光芒遮挡月光嘛。”

——不对。

——除了前面的分析稍微有点道理，剩下的都在胡说八道。

“所以，尽管我早有怀疑你也许并不是那么……”杰克把最后几个词吞了下去，说道，“但我还是选择了跟随你。”

“我想，这足以证明我对上司的包容心。”

杰克清了清嗓子，没有给黎明者留插嘴的空隙，而是迅速接了下去。

“我猜你现在想把我打晕，给我做个脑叶切除手术，然后随便找一个什么地方扔掉，但是我想说——请不要这么做。”

杰克的眼神看上去相当真诚，那双绿眼睛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

“我可以发誓，杰克内皮尔愿意保守这个秘密，为你卖命，老板。”

——当然，每个人为了活命都会这么说的。

黎明者正想开口嘲讽一下杰克的虚伪，“你以为我会信你”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但他忽然意识到……

对方的心跳节奏丝毫未变。

——这居然是真话。

他皱起眉，脸色终于有了一些松动，开口问道：

“我有什么必要继续留一个不稳定分子在身边？”

“当然有！”杰克的语调忽然拔高，“我愿意做你的黑手套。”

“老板，你绝对需要一个处理脏事的人，我本来也是一个骗子——伪造履历，屡屡撒谎。我愿意帮你做你不想要碰的事，而且我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