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旧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谁？”

他大声质问，声音中带上了怒气。

“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笑声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肆意，像在嘲弄他，又像在引诱他靠近。

他咬紧牙关，再次问道：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那个潜藏在工厂之中的“影子”终于回应了他。

“我吗？”

那声音显得轻柔而残酷。

“我是一个念头，一个理念。”

“你追着我，路过教堂，穿过街道，一路来到这里……紧紧缠着我不放，但你又想要摒弃我，逃离我，背叛我。”

那声音忽然又低了下来，显得格外兴奋。

“不过没关系……”

“——我会永远活在你的疯狂之中。”

一阵愤怒忽然击中了他，他猛的喘了几口气，有什么东西正在胸腔里膨胀，这不属于他的情绪，却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灼烧着仅剩的理智。

“闭嘴！”他怒吼。

那道看不见的影子却像听到了什么绝妙的玩笑，刺耳的笑声爆发开来，在工厂之中回荡。

“HAHA——你生气了？为什么？你不愿面对我吗？”

“你在愤怒？为什么？”

“愤怒自己的无力？愤怒自己的无知？还是说——”

它忽然凑近，贴着他的耳边低语：

“你在害怕？”

那声音黏腻又可怖，像某种软体生物。

他后退了两步，踩进积水中，冰冷的寒意漫过脚底，他低头看去——

水面映出了一张脸。

但那不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怪诞的脸，遍布伤疤，眼眶深陷，嘴角咧到耳根。

他猛地抬头，四周却空无一人。

但那声音却依旧近在咫尺。

“真是为难……”

“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但是——”

那道影子咯咯笑着，片刻后，轻咳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

“好吧，亲爱的，跳下去。”

伴随着这句话，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化了。

后脚跟忽然撞上了一个凸起。

他回过头——

身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化学池，荧绿色的液体正在翻滚着，气味刺鼻且难闻。

“……你开什么玩笑？”

那个影子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着。

然后——

空中忽然传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向他的胸口。

他骤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跌去——

“！！”

顷刻间，热浪滚滚而来，荧绿色的液体将他吞没。

……

一片混沌中，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深呼吸——”

那声音柔和，平静，带着安抚的意味，近在咫尺。

科洛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猛地睁开眼——

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聚焦……

晃眼的吊灯，洁白的天花板，熟悉的人。

杰克正坐在他面前，近距离注视着他，神情罕见的很认真。

而他自己则躺在床上，额头上、背上都湿透了，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

——原来是个噩梦。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杰克松了口气，用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则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这里——这是几？宝贝？”

“……”

科洛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僵硬：

“3。”

“你最喜欢吃什么？”

“……可乐汉堡。”

“我叫什么名字？”

“杰克内皮尔。”

杰克挑眉，笑了笑，随即问道：

“你最喜欢哪种姿势？”

“……停，”科洛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语气中多了些无奈，“我没事，也没弄坏脑子。”

杰克耸耸肩，说道：

“好吧，所以说，你刚才那副反应……只是做了个噩梦？”

科洛坐起身，用手抵着太阳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是。”他坦然的承认道，“而且是个很糟的梦。”

他顿了顿，又问道：

“你说的，我的反应……指的是什么？”

杰克表情有些凝重。

“你忽然开始喘不过气，脸色煞白，突然发出尖叫，表情很痛苦——”

他担忧的说道：

“这让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

科洛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几秒钟后，他缓缓说道：

“我没事……可能只是最近没休息好。”

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站起身时还有些踉跄。

“我得先洗个澡，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好的，”杰克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随便用。”

科洛快步走向浴室。

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