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怒气冲冲的说：

“这简直是污蔑——”

他语速飞快，语调逐渐拔高。

“一个可怕的指控！你是要把这件事写进报告里，向黎明者控告我吗？”

“我……”

“你当然会！”杰克抢着说道，他夸张的往后跳了一下，用手捂住胸口，“你会给我安插莫须有的罪名，把我送上进审讯室进行拷问，再把我丢进没有浴缸，没有暖气、连枕头都没有的冰冷牢房！”

“天呐，”他继续胡说八道，“他们会给我戴上脚铐限制我的行动，再逼着我写检讨，没收我的自由……你怎么能这样？”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叹息道：

“……你居然这么狠心。”

科洛：“……”

一时间，他竟感到无言以对。

眼前之人故意把自己架到道德制高点，用一副“我受伤了”的姿态成功堵住了他所有追问的空间。

——算了。

看他这副模样，估计也不会给出任何实质性的回应。

科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抬起头，发现——那双酸绿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他沉默了两秒，终于放弃追问，主动转移了话题：

“算了，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再沿着基地巡视两圈。”

那张白色面具左右摇晃了两下，像是在斟酌，半晌，杰克点了点头，拖长了语调，回答道：

“Fine——”

他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和几秒前那个叫嚷着“指控”，“污蔑”，“你怎么能这样”的家伙判若两人。

他显然对现在的状况乐见其成。

科洛盯着那个悠闲离去的人看了几秒，最终转过身。

……

他一直都很清楚——

杰克说的话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而他也从来没信过。

——————

回到基地之后，距离约见黎明者的时间还早。

杰克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脚步一顿，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打开门后，他先是简单整理了一下一会要用到的文件，接着，他走到衣架旁，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盒“β受体阻断剂”。

他从中取出一片，直接干咽了下去。

随后，他走到床旁边，俯下身——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铅盒。

盖子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盈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那其中摆放着一块闪亮的，外表遍布着奇异纹路的不规则晶体。

——一块氪石。

他伸出手，拿起它，对着室内的光源照了照。

————————

与此同时。

两公里外的一处地下室中。

灯光昏暗，体积狭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锈蚀的味道，显得浑浊且潮湿，几乎令人作呕。

两个穿着连帽外套的年轻男人正站在桌前，他们身体僵硬，表情难看。

而那张桌子中央——

摆着一个“脑袋”。

不，不能叫“脑袋”，那东西几乎已经失去了“头颅”的定义。

那是一团半裸露在空气中的大脑组织，四周被泥沙包裹，血管从大脑组织中伸出，连接着一对半吊在空气中的眼球，脑周围有几根断裂的不知名红色组织，就像是章鱼的触须。而在那大脑组织的中间，赫然插着一张写着奇怪数字的纸牌。

“我靠……”两人之中矮个子的男人悄悄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另一个高个子、鹰钩鼻的男人没说话，只是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包裹着那团脑组织的泥沙。

下一秒，那层干结泥沙便簌簌地脱落下来，散落一地。

那完全暴露在外的蠕动的血肉看上去更恐怖了。

那颗大脑的“嘴巴”稍微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

高个子男人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精彩，他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

片刻后，他像是才想起来另一人的提问，扫视着那团脑组织，犹豫着说道：

“肯定活着，如果已经死了，那老大还怎么通过他去控制……”

他没说完，但另一人已经成功领会了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闻言，矮个子男人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过了一会，他忽然低声说道：

“你听见了吗？我刚刚好像听见他说话了……他说‘好饿’。”

“去他妈的……”高个子男人打了个激灵，骂道，“别开玩笑。”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团生物——那双脱离脑壳、却仍挂在神经上的眼珠仿佛正在盯着他们看。

“老天……”他喃喃道，“泥脸这家伙可真够惨的……也真够吓人的……”

一时间，谁也不敢继续盯着那团脑组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