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眯起眼睛，意识到这大概是自己的某个前同事，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名单，缓缓开口：

“……Wang。”

这名亚裔医生快步走了过来，他边换吊瓶，边随口调侃道：

“你刚被送来的时的那副模样真可怕，全身都是血，我还以为你会被直接推到停尸间。”

“听起来…咳…你还挺遗憾的。”

“怎么可能？”Wang笑着回答，“好吧，我承认这玩笑开的不太好，不过你还是该躺下休息会比较保险。”

杰克没再说话，只是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对方看了几秒。

——规则不是这样的，他想。

——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开玩笑。

第129章有病

Wang在说话，他的嘴巴开合，肌肉抖动。

“这个药一天要吃两次……”

“在你走之后，又来了个心理医生……”

“迈克抱怨他没有你效率高……”

“其他人都吓坏了……”

他絮絮叨叨的，把那些不停歇的废话往他的耳朵里塞，简直就像一只吱吱叫个不停的老鼠。

杰克开始感觉烦躁。

不知怎么的，之前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现在却变得难以忍受，他紧咬牙关，焦躁用指甲去划拉床单。

微弱的摩擦声被说话声所淹没。

而他脑子里的某些区域却像是着了火。

……

好想让他闭嘴。

好想让他消失。

杰克开始观察——

观察对方站的位置，观察手上的动作，观察脚尖的朝向。

他开始权衡——

权衡装着吊瓶的铁架离他的距离，权衡床头柜上摆放的钢笔笔尖够不够尖锐，权衡直接贯穿气管所需要的力气。

那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太阳穴鼓胀，脑袋发热，眼底布满血丝。

他就像一壶即将烧开的水，即将达到沸点，细密的水泡正在一点点往上堆积，马上就能顶开盖子——水还没溢出，但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那家伙应该被封上嘴巴。

应该被剥皮、抹黄油，把脑袋塞进微波炉里加热十分钟，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焦香四溢的火鸡……

他吸了口气，趁着Wang转头的功夫，猛地伸出手臂，去够床头柜上的钢笔。

我要杀了他——

突然——

“砰！”

杰克的指尖刚刚触摸到钢笔，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动作，他面色难看的朝声源处看去——

病房的房门被人自外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脸上的表情是惊喜的，夹杂着些关心之色。

——迈克怀特。

哦，是他。

杰克嘴角微微下沉了一点，随即拿起笔，缓缓收回了手。

“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迈克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要不是Wang给我发消息说你醒了，我还以为你得在这儿躺上好几天。”

他在病房中找了把椅子坐下，在看到杰克手上的握着到钢笔之后，问道：

“是准备要写什么吗？伙计？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

杰克冷笑了一声，把钢笔握的更紧了一些。

“不，没…咳咳…”

说到一半，他忽然咳嗽起来。

喉咙里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感，让他没法完整的说完。

“少说话。”Wang立刻出声提醒，“你的呼吸道严重灼伤，这几天应该减少刺激。”

“Wang说的对。”迈克附和道。

随后，他瞥了一眼杰克手中紧握的钢笔，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抽出一张白纸，放在杰克面前。

“对了，用文字交流是个好方法，我早该想到的……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想让你和这只叫个不停的老鼠一起滚出去。

杰克往纸上画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哦！”迈克颇为感动的看着那张纸，“我没想到你见到我会这么高兴，不过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感动，这是小丑帮造访的预告函。

杰克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那张纸。

迈克在他耳边自言自语：

“其实，自从你被调离之后，我们还讨论过你的去向，我们猜测你升职了，也许是在帮黎明者做什么更重要的工作，但我没想到……”

他顿住了，停了两秒，才继续说道：

“……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他不安的在椅子上动了动，笑的有些勉强：

“所以说，高职阶等于高风险？”

杰克没有作声，只是歪着头看他，视线慢慢滑向他脖子上的动脉。

那里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线。

鼓胀，跳动。

就像是在渴望锋利的刀片。

迈克却毫无察觉，反而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