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又点点头。

待到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卫子夫才回了椒房殿，大女儿不必她操心了，但两个小些的女儿她也得去瞧瞧。

……

去甘泉宫那日，刘据在父亲身边见到了王夫人。

上辈子王夫人去世很早，刘据或许见过她，但早就忘记她的模样了，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刘据第一次见王夫人。

能做皇帝宠妃的女人，模样肯定不差，因为是父亲的妃妾，刘据只匆匆瞥了一眼，倒是李映趁没人注意，多看了几眼。

待到坐上马车时，李映同刘据八卦：“王夫人看着身体不太好，难怪她没几年就早逝了。”

刘据道：“哦。”

李映道：“你爹盛宠的妃嫔就那几个，王夫人之后就轮到李夫人了吧？”

刘据道：“是吧。”

李映不满道：“殿下，这也是要紧事啊，你怎么不上心？”

“后宫妃嫔不可能左右我爹，我不必上心。”刘据道，“再说了，她们哪个能活过我爹了？”

李映天真道：“这倒也是，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卫霍二位将军多活几十年，他俩活着，谁敢陷害你啊。”

刘据撑着下巴笑了笑，道：“我的命运不掌握在长平侯和冠军侯手中，当然，也不掌握在我手中……”他遥遥望着车队中间的銮驾，“我的命运，从来只在陛下手中握着。”

李映想了想，道：“殿下，做人不能就这么认命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命在我不在天？”

刘据顺口接道：“还丹成金亿万年？”

李映：“……”

李映道：“我觉得这句话不能让你爹听到，不然他真让人给他炼丹吃，那可就糟糕了。”

刘据：“……”

汉武帝的修仙长生之旅在早年时不包括吃丹药这一选项，他现在更喜欢拜神和喝露水，为了喝露水，他甚至建了一个二十多丈高的承露盘。

想到这里，李映问道：“殿下，你跟着你爹喝过露水吗？好喝吗？”

刘据：“……”

刘据道：“等我到了甘泉宫，你还是回去种蒜吧。”

李映忙道：“殿下，你不是给我放了暑假吗？”

刘据无情道：“你又不是学生，没有暑假，你见到哪个打工人有暑假的？”

李映道：“我才毕业两年，暑假离我很近，我伸伸手就能够到了。”

刘据微笑道：“你已经毕业两年了。”

李映欲哭无泪：“殿下，我能申请做个不晒太阳的工作吗？”

刘据抚着下巴道：“如果你能少说话，我可以考虑。”

李映立即闭嘴，并且一路上都没有再张口。

到了甘泉宫，刘据去向父亲问安时，竟然再一次见到了王夫人，这是件稀罕事，刘据一天两趟拜见父亲，但遇上他的妃嫔，还从来没有过。

刘彻正垂眸与王夫人轻声说话，脸上的神色很是罕见，至少，刘据没有见过他这样与自己的母亲说话。

也许当年初入宫的卫子夫曾经见过吧，只不过色衰爱弛，皇帝的偏爱只在容颜姣好时才存在。

刘据想了想，这么一看，他爹好像是个很好色的人，但……他爹当然爱美色，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其实也没有后世传闻中那么夸张就是了。

从他爹的子嗣数量来看就能知道，他爹的后妃其实并不太多，只是他爹和后妃的故事都太有名了，以至于后来许多人提起汉武帝，想到的不是他的恢宏功业，而是他和后妃们的故事。

没办法，汉武一朝实在太精彩了，前朝后宫，文臣武将，随便挑一个，都能拍几十集电视剧的那种。

刘据边感叹着边上前行礼，刘彻见儿子来了，就让王夫人退下了。

刘彻随意靠着，嘴角带笑：“据儿，一路上累了罢，好生歇着便是。”

刘据笑道：“并不累，阿翁可累了？”

“朕无妨。”刘彻伸手，“过来坐。”

刘据依言到父亲身边坐下，特意避开了王夫人方才坐的位置，刘彻注意到了他的谨慎，抬手点点儿子的额头，笑道：“这么个小人儿，行事总是这么妥帖，如今来了这边，你也放松片刻。”

刘据笑道：“遵命。阿翁，表兄说你还会去上林苑狩猎，这次来了甘泉宫，您什么时候再带我去上林苑？”

刘彻失笑：“你方在甘泉宫坐下，又想去上林苑了？真是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我好奇嘛。”刘据笑道。

刘*彻懒洋洋道：“想打猎上林苑倒比甘泉宫还好，不过朕这会儿不想挪动了。”说到这里，他佯装怒气冲冲的看向刘据，“朕手头上事可不少，多少是你给我招来的，臭小子，你倒是想着玩了！”

刘据头上被父亲敲了一下，他面上的笑容却更加轻松了：“阿翁，你是天子，是天下人的君父，天下所有人都指望着你呢，你的事当然也是最多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