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顿后，平阳公主平静地微笑道：“若是有这个人，我必然亲自来告诉陛下。”

这就是要考虑的意思。

皇帝陛下满意地点点头：“朕等阿姊的消息。”

平阳公主静静笑着：“只怕……若陛下不满意，倒要怪阿姊了。”

刘彻笑道：“缔结两姓之好，是为了一个好字，阿姊，这个道理，朕还是明白的，若那人不情愿，朕自然不会强求。”

平阳公主默然片刻，微微俯身：“多谢陛下。”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平阳公主也没心情听什么新曲子了，不一会儿她就找借口告退了。

等她走远了，刘据才过来坐下，他托着下巴道：“阿翁，我觉得你要失败了，姑母不像欢喜的模样啊。”

“胡说什么话，朕怎么可能失败？”皇帝陛下立即反驳，“依朕看，你姑母既然要回去考虑，没有当场回绝，那八成是要成的。”

刘据道：“那还有两成不成的。”

刘彻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不许给朕泼冷水！”

“好咧！”刘据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皇帝陛下敲敲他的头，道：“你去同你舅舅说，你姑母这里，朕已然说通了，你舅舅那里就交给你。”

刘据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阿翁，我自己都没成亲呢，怎么跟人说亲？而且，舅舅是我的长辈，哪有外甥给舅舅说亲事的？”

“朕不管，就是你了。”刘彻笑眯眯道，“朕说成了一半，另一半交给你，最后若是不成，那全是你的责任。”

“我……”刘据磕绊了一下，“阿翁，你这是推卸责任。”

刘彻悠悠然道：“朕是皇帝。”

刘据：“……”

……

刘据找到卫青时，他正在演武场上，一排靶子立在那里，他纵马奔驰而过，手中则在引弓射箭。

大将军穿了一身简便的武袍，身上并无多余的饰品，头发严整的束在发冠中，瞧着英武不凡。

等到卫青的马停住，刘据才看向靶子，只见十个靶子，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大将军威武！”刘据高声赞道。

卫青下马走过来，笑道：“殿下若是昨日来，只怕臣就给不了你说这句话的机会了。”

说着话，他解下身上的箭囊交给左右，摇头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又病了一场，比不上以前啦。”

刘据笑道：“不是大将军退步，是总得给后来人些机会嘛，若一直都是大将军一马当先，那岂不是后继无人了，舅舅，你说是不是？”

卫青笑道：“有理，殿下言之有理。”

舅甥说了些闲话，卫青方问道：“殿下此来，可是有事？”

刘据歪了外头：“舅舅，何有此问呐，我无事也常来找你的。”

“确实如此，但……”卫青指了指刘据的脸，“殿下面上有事。”

“有这么明显吗？”刘据揉了把脸，道，“行吧，舅舅，我的确有一件小事，是阿翁要我来的，不然我可不会来同你说这个事情，舅舅，你要怪就怪阿翁。”

卫青笑了笑，道：“殿下既如此说，我便知道是何事了。”

“哎？”刘据奇道，“舅舅既然知道，不如你来说，我找你究竟是什么事呢？”

卫青笑道：“前些日子，去病曾说陛下打算为我赐婚，想必就是这件事了。”

刘据笑道：“原来又是表兄，我就知道，表兄有什么话，定然不会瞒着舅舅。”

“这也是陛下无意隐瞒，否则去病定然一个字都不肯泄露的。”卫青一笑，忽然道，“陛下可是在为平阳长公主再嫁的事请殿下跑这一遭呢？”

刘据眨眨眼睛，笑道：“舅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卫青也眨了眨眼睛笑道：“陛下无意隐瞒，否则我自然猜不到了。”

刘据瘪了瘪嘴，道：“舅舅又在应付人了，不过您既然这么说，我肯定是信的。”

“多谢殿下。”卫青微微弯腰。

刘据避开他这一礼，笑问道：“舅舅，你既然知道了陛下之意，那你的意思呢？你是点头还是拒绝呢？”

卫青难得没有露出笑容，他正色道：“臣依陛下之言。”

“舅舅自己的意思呢？”刘据却偏偏要追根究底。

卫青想了想，答道：“那要看长公主之意。”

刘据没有再问下去，这是一个经过思考的答案，他不知道卫青对于平阳长公主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至少，他对这段婚姻是没有排斥的。

这就涉及到更加复杂的问题了，譬如卫青如何看待婚姻，如何看待平阳长公主……

但这些问题，都不是刘据能和卫青讨论的。

刘据便点点头，道：“多谢舅舅，我可以向阿翁交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