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孙氏还是为长子解围：“承乾，可是饿了？你阿耶同你说话，都没有听到。”

李承乾抬头，茫然道：“阿耶说了什么？”

长孙氏不疑有他，笑道：“你着人给我按摩解乏，你阿耶也能用么？”

“能啊，但凡是人都能用。”李承乾笑眯眯地道，“阿耶自然也能。”

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李世民心道，承乾当真是阴晴不定。

李世民愁着长子的教育问题，直到用过膳，长孙氏拉着两个小女儿说话时，李承乾将自己写好的东西交给他，正发愁的李世民就有些五味杂陈了。

有了前头的火药，他并不怎么怀疑这两样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竹子生长速度快，若用它来造纸，定然能减少纸的成本，纸的价格最终会被打下来，有更多人能够买得起纸。而印刷，则能让书的传播更快更远，也能让书的成本更加便宜，更多人读得起书。

对于一朝统治者来说，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不低于火药。

但承乾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呢？是天生的知之者么，那为何近来才开始显现？

在李世民思索的时刻，李泰正凑在他怀里看案上的纸，可他才识字，根本看不明白，其中的插图更加看不懂。

李泰便问道：“大兄，你给了耶耶什么？”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李承乾道。

李泰不满道：“耶耶都没有不让我问。”

李承乾便道：“那你问他。”

李泰立即就抓住父亲的手，问道：“耶耶，这上面是什么？”

在父亲这里，李泰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但他没想到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李世民叫过李泰的乳母，吩咐道：“看好卫王。”又向李承乾道，“承乾跟我到这边来。”

李泰一懵，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世民已经到那边向长孙氏道：“观音婢，明日承乾要再度开始听学，我有些话嘱咐他。”

长孙氏知道郎君素来在意长子的教育，只是道：“别耽搁太久，别太严厉，过会儿承*乾就要睡了。”

“我知道。”李世民按一按她的手，笑道。

……

李世民的询问注定没有结果，李承乾只道：“火药那时候我就说过了，你如果一定要一个答案，是鬼教给我的。”

李世民疲惫道：“承乾，阿耶是担心你，你若真能知道天机，或者有别的境遇，擅自透露，可否要付出代价？”

李承乾顿了顿，道：“八月阿翁禅位给你，之后突厥的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会入侵泾州，你早做准备。”

李世民半晌才反应过来：“承乾，你说什么？”

“我不会付出什么代价。”李承乾自顾自道，“我想要的也不多，只要我阿娘健康快乐，我想，这也是你的期望。”

“当然……”李世民下意识道，随即他当即摇头，“承乾，你分明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要将话岔开。”

李承乾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再问，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世民已经领教过长子的固执，他揉了揉额头，忽然伸手摸了摸长子的脸。

李承乾这次没有避他如蛇蝎，他淡然道：“我是李承乾，如果你怀疑的话，可以想个办法确定。”

李世民苦笑道：“在你阿娘跟前，我瞧着你，的确与从前的承乾别无二致。”

他只得到了李承乾的沉默。

李世民叹息一声，问道：“承乾，你只说你阿娘要健康快乐，你呢？你高兴吗？”

李承乾认真思考片刻，真挚地回答道：“气孔颖达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的。”

李世民一愣，旋即再次苦笑：“你这样厌恶他，难道孔颖达日后会做什么恶事吗？”

“这倒没有，事实上，他在史书上的评价挺高。”李承乾道，“他的画像还被挂在了你的凌烟阁中，只不过他不属于二十四功臣，哦对，他还陪葬了昭陵，就是你以后的皇陵，这是你的意思，不是你儿子塞进去的，提前给你透露一句，到时候你就不用找地方了。”

李世民：“……”

他的目的达到了，的确套到了长子的话，只是这其中隐藏的意思让李世民不寒而栗。

“承乾，大唐未来之君主，难道不是你我父子的后人吗？”

李承乾笑道：“是你的后人，直到大唐灭亡，都是你的后人。”

这句话慢慢地进入李世民的耳朵，他从没有如此希望自己听错一句话。

李世民闭了闭眼睛，道：“承乾，这就是你近来如此……如此特别的原因吗？”

“如果这么理解，能安慰你的话，你可以这么理解。”李承乾仍旧笑着。

李世民道：“是……是发生了什么事？始皇与公子扶苏还是汉武帝和戾太子？或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