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按照剧本，池骋此刻应该被这冰冷的拒绝彻底击垮，陷入巨大的悲伤，然后起身跪地哀求。

然而——

池骋看着吴所畏那双冷漠的眼睛，听着他冰冷的声音，心中闪过一阵烦闷。

他确实在努力代入“大雷”失去“小鱼”的悲伤，但眼前站着的，是活生生的吴所畏。

是他失而复得、绝不能再失去的人。

强烈的占有欲和失而复得后更深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演戏需要的“悲伤”。

他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半步，伸出的手固执地没有收回，眼底的悲伤里，掺杂了太多无法掩饰的执拗。

吴所畏：？

这感觉……不对啊？

剧本里大雷这时候应该很绝望很伤心，但池骋这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悲伤是有，但怎么还有种……

“你别闹了快跟我回家”的感觉？

“咔——！”

年哥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满。

吴所畏立刻出戏，松了口气。

池骋也瞬间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时的冷峻，只是眼底的红血丝一时还未能褪去。

年哥拿着剧本走过来，眉头拧着，先看向吴所畏：“你觉得呢？”

吴所畏一愣，指着自己：“我吗？”

他回想了一下，“应该……还行？”

他觉得自己的冷漠演得挺到位的。

年哥没评价，转头看向池骋，语气带着点无奈：“池少，你那叫伤心吗？”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你那是含情脉脉好嘛？含情脉脉！我要的是痛彻心扉！是绝望！是爱人要离开你的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不是让你演深情凝视！”

池骋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

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他觉得刚才自己挺努力去“难过”了。

他试图辩解：“我代入的是失去爱人的悲伤……”

“代入？”年哥打断他，提高音量引导，“现在！就是你最爱的人！他不要你了！他要永远离开你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懂吗？”

他指着吴所畏，“他！吴所畏！演的小鱼！他不喜欢你了！他要跟你一刀两断！”

第24章 你现在伤心了吗？

池骋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吴所畏。

吴所畏立刻配合地别开脸，做出冷漠疏离状。

不喜欢我了？

他想起吴所畏这段时间的反常，想起他看自己时眼底的抵触和戒备，想起那十六个未接来电……

吴所畏现在……确实像是在抵触他，想远离他。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感，远比年哥的引导更真实、更尖锐。

“他不要你了！他烦透你了！他觉得你恶心！他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不要我了？

烦透我了？

恶心？

再也不想看见我？

没有吴所畏的那些日子……是什么样的……

空荡荡的房子，死寂的空气，再也没有那个抠门精为了几十块打车费跟他较劲，再也没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小算计，再也没有那个阳光的身影在他眼前晃悠……

只有冰冷的回忆，和失去他时那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眼底刻意维持的平静彻底碎裂，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仿佛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

肩膀微微垮塌，挺拔的脊背似乎也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越来越红，水汽迅速弥漫上来。

吴所畏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赞叹：年哥真厉害啊！几句话就把池骋的状态调过来了！

这眼神，这垮掉的精神气……绝了！

原来池骋演技这么好的吗？这绝望感演得太逼真了！

池骋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颤抖。

“……嗯……我好了……”

这沙哑破碎的声音钻进吴所畏耳朵里，让他心尖莫名一颤，有点酸，有点涩。

年哥仔细观察着池骋的状态，追问：“你现在很伤心了吗？”

池骋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沾着水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痛苦。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差不多……”

“很伤心很绝望的那种？”年哥继续加压。

池骋沉默了几秒，身体似乎更僵硬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明显的颤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是……”

“真的吗？”年哥的语气突然带上了强烈的质疑。

池骋的眼睛错愕地抬起，看向年哥：“不是……我……”

年哥打断他，语气带着些轻蔑：“我不信。”

池骋愣住了。

年哥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他：“我不信你会为了他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