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沐从戒指里扒拉出两张藤编的躺椅放在黑湖边，自己坐上去摇摇晃晃地晒太阳。

哈利原本还站在山毛榉下的阴影中眺望波光粼粼的湖水，见状也走到一张空摇椅上坐下。

良久，他才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十七？伏地魔想从魔法部得到的东西。”

姜灵沐没有否认，也没有开口，但哈利知道她在听。

“昨天晚上，邓布利多和我谈了很多，很多……他告诉我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伏地魔得知的一半预言，是的，伏地魔只知道预言的上半部分。”

“他认定我就是那个拥有对抗他力量的人，邓布利多说，正是因为他相信，所以他标记了我。”

“如果他相信另一个孩子，那么另一个孩子就会成为‘救世之星’。”

姜灵沐在躺椅上转过头，看向哈利。

“另一个孩子……是纳威？”

哈利看向她的表情有些震惊。

姜灵沐耸肩：“我随便猜的——纳威的生日也在七月底，不是吗？”

哈利继续说下去。

“没错，是纳威。总之，因为这一则预言，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他们本该给我的一切——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恨谁。”

姜灵沐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不管哈利以后决定要恨谁，当他知道一切细节之后，斯内普绝对在那个名单上。

或许，等到那个时候，她就会失去哈利这个朋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如果按照预言，我要么成为杀人犯，要么成为牺牲品，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赫敏和罗恩开口，我不想从他们脸上看到担忧的表情。”

哈利的声音放轻了：“考试结束了，学校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但至少城堡里还是安全的，我不想破坏他们短暂的好心情。”

“邓布利多告诉了我很多，他也告诉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拥有无数次向我表明真相的机会，但他依旧选择隐瞒——”

“因为他过度在意我，比起那些计划和反击，他更在意我过得好不好……十七，你说，邓布利多在对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会在意我未来成为一个杀人犯吗？”

第169章 无解的仇恨

说到这里，哈利有点出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而且我不知道，我真的能杀人吗？”

姜灵沐听明白了——邓布利多并没有把“魂器”的事情告诉哈利。

他知道了预言的内容，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其中一个会被另一个杀死。

清晰而残酷的命运就这么显露出来——要么成为杀人犯，要么成为伏地魔崛起之路上的牺牲品。

姜灵沐：“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

“你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哈利，不要用人类的标准去看待伏地魔。”

“他只是一个很难杀的怪物，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多了？”

“如果你能杀死他，整个魔法界都会感谢你的，不要把莫名其妙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扣。”

哈利点点头，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喜欢和十七聊天，十七总是很平静，她的身上有种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的、掌控全局的自信，她也从来不会大惊小怪。

如果他把刚才的一切告诉赫敏和罗恩……哈利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想象到他们激烈的反应，然后他们会陪着他一起忧心忡忡。

哈利想到了昨晚在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谈到十七时说的话。

“我想过十七可能会杀死他。”

邓布利多说这句话的时候，哈利被他眼里的神情吓了一跳。

“因为她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但你也看到了，她失败了。”

“不是因为她不够强大，而是因为太强大了，我推断她恐怕不能干涉另一种神秘力量世界的命运走向，尽管她现在也是一名巫师，但在她身上，巫师的标签不值一提。”

哈利反复咀嚼着邓布利多的这几句话。

十七似乎从一开始就笃定他和伏地魔之间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压力，哈利只觉得轻松。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定会是活下来的那个。

而伏地魔会再次消失，彻底消失，大家依旧能守着在乎的人，继续安稳的生活……

哈利的呼吸慢慢变得悠长而平稳，他把长袍一角蒙在脸上，就这么在阳光下安静地睡着了。

姜灵沐盘腿坐起身，沉默地盯着湖面。

很好，果然烦恼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她在想斯内普，想哈利和斯内普之间无法化解的仇恨。

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刻意忽视这个问题，因为根本无解，所以想到最后也只有一个结论——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