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壁灯照亮的范围内多了一顶魔法帐篷，帐篷前甚至还支着一个火堆，火堆旁边是一只烧黑的黄铜吊锅。

姜灵沐：……

看得出来，小天狼星是真打算在这里和弟弟打持久战了。

克利切举着发光的手指一路小跑到湖边。

“雷尔少爷！克利切和主人老板来看望雷尔少爷了！”

论在雷古勒斯这里的排面，克利切确实比小天狼星好使，克利切话音刚落，镜子般的湖面就开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很快，一道黑影从水里冒出。

没有水声，山洞里安静地有些瘆人，雷古勒斯站在湖面上，直愣愣地朝湖边飘了过来。

姜灵沐看到了他身上簇新的黑色巫师长袍。

她挥动魔杖，放出足够多用来照明的光球。

“小天狼星说你想见我。”

“是的，”雷古勒斯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艰涩，但说话时明显流畅了许多，“是你唤醒了我。”

“为什么？”

姜灵沐耸肩：“这里环境很特殊，就算没有我，你迟早也会醒过来。我只是加快了你醒来的速度，以及安全性。”

僵尸不是一开始就具有灵智，如果不是她的符箓压制，万一还没恢复神志的雷古勒斯在这鬼地方待腻了、想出去遛遛弯，那他将成为比伏地魔还要严重得多的灾难。

飞僵的杀伤力和魔法界整体的战斗力根本不在同一层面，对现在的雷古勒斯来说，魔法界到处都是美味可口的小点心，一口一个小朋友。

“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已经死了，克利切告诉我，我死了很久。”

清醒过来之后，克利切告诉了他很多事情，还有小天狼星，尽管他没有搭理对方，但小天狼星依旧坚持蹲在湖边给他读报纸。

“你已经死了，但是你的灵魂并没有离开，它被困在了你的尸体里。”

“山洞完全和外界隔绝，阴气——也就是一种对你有利的能量，这种能量非常浓郁，你的尸体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吸收这些能量，你没有像湖底其他阴尸一样变得干瘪、甚至腐坏，反而进化了。”

“你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不惧伤害，你的灵魂也在这种能量的影响下逐步苏醒。”

“你能听懂吗？”

雷古勒斯那张僵硬、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好像有点明白。”他诚实地说。

“我记得那个人、黑魔王来过这里，我让他受伤了。”

“没错，”姜灵沐很有耐心地解释，“那时的他发现几个魂器下落不明，于是他跑过来检查山洞里藏着的魂器。”

雷古勒斯的嘴角好像有点上扬的趋势：“那是个假货。”

“是的，你很聪明，也足够勇敢。”

雷古勒斯：“克利切告诉我，黑魔王彻底完了。”

“是的，他所有的魂器都被销毁，他本人也被人杀死。”

雷古勒斯不说话了，山洞里陷入安静。

良久，姜灵沐再次开口：“你见我，就是为了问这些问题？”

雷古勒斯：“我，我以后会怎么样？”

“你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至少现在的魔法界没人能够限制他。

雷古勒斯：“我能离开这座洞穴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建议你到人多的地方去，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不是吗？”

“我渴望鲜血，我无法忍受平常的食物，我只能接受月光，阳光令我倍感不适。”

雷古勒斯的语气很僵硬，毫无波澜，但满是痛苦和迷茫。

复活的滋味对他来说并不甜美，相反的，他恢复记忆之后，这种感觉令他惶恐和不安。

作为一个人，他不想待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不想待在冷冰冰的水底。

但他不敢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样平静——他依稀记得自己打败了黑魔王。

黑魔王在他手下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这样的他甚至比黑魔王本身更加恐怖。

一旁的克利切早已泣不成声。

“哦，可怜的雷尔少爷！”

姜灵沐的眉头一跳又一跳，没办法，火力全开的克利切哭起来真的很难听。

“现在的你完全可以离开这里，你已经足够清醒，可以控制自己。”

“另外，我不建议你尝试人血，但是鸡血鸭血猪血都是很好的食材，它们也是正常的食物。”

不说华夏的食谱，英国自己就有“黑布丁”。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带走克利切，和克利切一起生活，或者……我想小天狼星很愿意照看你。”

姜灵沐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半晌，雷古勒斯终于开口。

“我不恨他了，但是我也不想和他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