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司容有些无奈了。

他知道这里的孩子骨骼成熟得快些，却没想到酒瘾也随之生发。不过没关系，即使在东方，世家大族的公子们也是早早参与饮宴，难免贪杯。

他颔首应了，就见对面少年的眼睛豁然亮了起来。

汤姆抓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隐晦地撒着娇，“你不能喝普通酒，不然，每次都是我喝醉……你喝东方酒，我喝那些酒，好不好？”

司容被他轻摇手臂扰得心动，一时迷糊着颔首，就看见了少年得意的眼神。

……好吧。

他心下无奈，色令智昏，他今日也算领教了。

第62章 告诉我，你师兄把你照顾得很好，是不是？

当司容半醉，却看见少年仍然清醒的眼神之时，他更后悔这个决定了。

早知道汤姆酒量不差，他何苦答应拼什么仙人醉呢？

在仙酒面前，他的酒量可算不得好，三巡酒过就已半醉。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

汤姆眼神幽深地望着他，右手扣着被火焰威士忌染上色泽的玻璃杯，左手不自觉抬起，又在伸出之时同右手相握，看起来第一次喝酒的乖宝宝。

……仙君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诱人。

仙君一席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袖口领口的银绣玉兰栩栩如生，眼下被醉意冲的半歪在长沙发的扶手上，面泛红霞，如坠花海。

醉成这样，口中还呼唤着自己的名。

“汤姆……”

少年忍不住抿了口酒，面颊感觉到火焰威士忌冰冷的烈焰，与之不相符的辛辣烈酒却穿喉而过，带来一阵阵滚烫的酒意。

他们两个离得太近了。

汤姆一侧头，就能看见仙君半扶着额头的纤长手指。

他几乎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保持住司容教出来的礼义廉耻。

“师尊……”

这样低声的呢喃出口的一瞬，汤姆的眼神就锐利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人在醉意上头、又未曾醉死过去之时，最容易吐露真言。

他放下酒杯，靠近司容，脸颊几乎能感觉到那人呼吸间的热气和酒香，垂眸间能看见这人迷蒙的眼神。

他轻声唤道，“容？”

司容动作清浅地抬头，只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睛，“师尊……？师兄……”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睫羽轻颤间带了分从未在汤姆跟前出现的委屈，动作迟缓地抬手抓住汤姆的衬衫领口，把脸埋进去，肩膀轻轻颤动着。

汤姆能感觉到衬衫轻微的潮湿。

他整个人顿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在几秒钟之内就把脑海中的思绪抛之脑后，抬手将司容彻底拢入怀中。

他低声应道，“嗯，我在。”

这话带着蓄谋已久的误导，似乎果真影响了醉的不轻的司容。

他看着汤姆轻轻笑了笑，眼睛泛的通红，分明克制着自己的委屈，却只是扯着嘴角轻声说，“师尊，我想你了……”

这话一出，他就似乎忍不住了，喋喋不休起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当年是不是不该去帮那个村子。诚然仙道贵生，可我救了他们，自以为是降妖除魔，自以为是仙道门徒……

“我知道这样想不对。

“可是，是我未能及时辨明是非、善恶、真假、对错，是我误入其中，才被妖族利用，害死了师叔他们……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围上云衡宗……”

“甚至害死了你……”

司容轻轻侧头，仿佛脱力一般靠在沙发上，抬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旁边坐着的人。

“师尊，你让我忘了这件事，可我怎么能忘记……”

他颤着声音说，“我不敢……”

自那之后，昼夜不得安寝，一日不敢忘。

汤姆何曾见过这样的司容，他抬起膝盖压在这人身侧，近乎强硬地把按着对方的头把人扣在怀里，声音却放的轻柔极了。

“容，告诉我，你师兄把你照顾得很好，是不是？”

第63章 还记得当年吗？

司容顿住，轻轻抿了抿唇。

他垂着眼睛不抬头，泪水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看起来不想回答，却因为师尊垂询不得不答。

“师尊……师兄他，得顾及云涯峰传承……你别怪他……”

……还记得回护师兄。

汤姆眉目间闪过一丝心疼，微微上前抓住那只手腕，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怒气，学着司容说话的轻柔问，“容，他没管你，没照顾你，是不是？”

司容仍然垂着眼睛，扯了扯唇角，低声说，“不，师尊。师兄把云涯山积攒的一半宝物都给我了……”

那些宝物，云涯山攒了数千年，其中不乏护身法宝。他下山后浑浑噩噩，偏又身怀重宝，若非这些法宝，岂能在那些仙门落井下石之际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