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墨池突然开口，“这道题。”

他推过一张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电路图。星野凑近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这里！你忘了算互感系数！”

墨池若有所思地点头，修长的手指在纸上写下一行推导。

陈喻从屏幕后探头：“你俩能不能用人类语言交流？”

星野抓起橡皮砸他：“写你的论文去！”

“写完了！”陈喻得意地转着笔，“要不要看我的结尾段？‘综上所述，秦朝严刑峻法与其说是巩固政权的手段，不如说是统治者内心恐惧的外化……’”

墨池突然合上电脑：“九点半点了。”

星野哀叹：“我还有三道大题……”

“明天再写。”墨池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你爸说十点前必须到家。”

陈喻笑嘻嘻地勾住星野脖子：“谢叔叔还是这么严格啊？”

星野翻个白眼：“总比你爸强，上次你夜不归宿，喻叔叔是不是把你游戏机砸了？”

“那是意外！我明明发了消息说在网吧通宵！”

墨池面无表情地从两人中间穿过：“吵死了。”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星野在中间，左边是喋喋不休的陈喻，右边是安静走路的墨池。

周六的星巴克，星野正对着化学平衡题皱眉，突然一杯冰美式放在他面前。

“加了两份浓缩。”墨池拉开椅子坐下，“陈喻呢？”

“说要去潘家园淘旧书。”星野猛吸一口咖啡，苦得龇牙咧嘴，“你周末不上托福课？”

墨池拿出笔记本电脑：“改成线上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墨池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星野突然发现墨池右手小指上多了枚素圈戒指，在光线下泛着冷银。

“新戒指？”

墨池手指一顿：“嗯，礼物。”

“谁送的？”

“自己买的。”

星野“哦”了一声，莫名松了口气。

墨池突然推过来一张纸：“这道有机推断题，你的思路有问题。”

“哪里？”星野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墨池的袖口。淡淡的雪松香气萦绕在呼吸间，他忽然想起初中时墨池总用的那款洗衣液。

“这里。”墨池的笔尖点在纸上，“你忽略了手性碳原子的立体构型。”

星野恍然大悟：“对哦！那这样……”

两人的脑袋越凑越近，直到服务员来收杯子时才惊觉分开。

十一月的联考成绩单像枚炸弹，炸翻了清华附中的年级群。

“卧槽！理科第一又是贺星野！”

“数学满分？！这特么是人？”

“听说物竞班已经内定他进……”

星野把手机塞进书包，假装没看见周围崇拜的目光。小群里，陈喻正在刷屏：

[陈喻]：我历史年级前十！！！

[陈喻]：[成绩单截图]

[陈喻]：看见没！朕的江山！

[星野]：语文99？

[陈喻]：……

[墨池]：雅思7.0。

[星野]：？？？？

[陈喻]：？？？？？

星野盯着那个分数看了半天，突然抓起书包冲出教室。

世青国际校门口，墨池正和几个国际生说话，看见气喘吁吁跑来的星野，微微挑眉。

“恭喜。”星野撑着膝盖喘气，“IC稳了。”

墨池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他：“嗯。”

“就这？”星野拧开瓶盖猛灌一口，“你可是马上破了世青的雅思记录，你高三肯定很厉害！”

墨池看着他被水润湿的唇角，突然说：“你想过出国吗？”

星野一愣：“我？我不太想，我想在国内……”

“嗯。”墨池转身往地铁站走，“走吧，陈喻说请客庆祝。”

星野追上他：“等等，你刚才什么意思？”

墨池没回答，只是把耳机分给他一只。钢琴版的《星空》流淌在初冬的寒风里，像一场无人知晓的心事。

月考前夜。

星野接到陈喻电话时正在刷题：“喂？”

“快看窗外！”陈喻的声音兴奋得变调，“我和墨池在你家楼下！”

星野推开窗，楼下路灯旁，墨池穿着黑色家居服站在下面，一看就是被临时拽下来的，陈喻正疯狂挥手。

五分钟后，三人溜到一个烧烤店。

“疯了？”星野裹紧外套，“明天还考试呢！”

陈喻从背包里掏出三罐可乐：“考前仪式懂不懂？我们初中就这样！”

墨池接过可乐，轻轻拉开拉环：“幼稚。”

雪越下越大，远处CBD的灯光在地上晕染成模糊的色块。陈喻突然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什么？”星野猛地转头。

“我们认识多久了，”陈喻踢着路边易拉罐，“我记得我和星野在小学认识的吧，快十一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