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闷闷地“嗯”了一声。

贺朝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到儿子碗里：“小星星，爹地和你爸爸当年高中高一高二都是学渣，最后不也考上清华了？”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有爸爸陪你，而且你们本来就学习好。”星野戳着排骨，“而且……墨池前两天竞赛又是第一。”

餐厅的灯光在玻璃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谢俞和贺朝交换了一个眼神。

“星野，”谢俞声音很轻，“我和爹地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星野抬起头。

“健康，快乐。”谢俞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知道了。”星野低头继续吃饭，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深夜，谢俞站在阳台上。五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拂过他的睡衣领口，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坠落的星辰。

身后传来拖鞋的声响，贺朝的手臂环上他的腰：“小朋友，还在担心星星呢？”

谢俞向后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朝哥……我担心他的情绪。”

“别担心，”贺朝的下巴蹭在他肩窝，“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明天你就知道了。”

谢俞转身，借着月光看清贺朝眼里的狡黠：“你该不会……”

“嘘——”贺朝竖起食指抵在他唇上，“星星最听谁的话？”

谢俞挑眉：“墨池？”

贺朝得意地眨眨眼：“明天中午，我约了邵湛一家吃饭。”

“所以……”星野搅动着面前的芒果冰沙，“我爹地突然请客，是因为你竞赛拿了奖？”

墨池推了推眼镜：“嗯。国际信息学奥赛金牌。”

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墨池的睫毛上跳跃。星野突然发现，半年不见，墨池的轮廓更分明了，说话时喉结的起伏都带着令人心慌的成熟感。

“墨池，”星野突然问，“你以后会留学吗？”

“目前还没确定。”墨池放下叉子，“那是大学的事。”

冰沙碗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到桌面上。星野盯着那滴水：“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情绪根本不稳定，动不动就暴躁。”

“这是正常的。”墨池的声音像他编写的代码一样清晰，“中考前焦虑指数会上升37%，睡眠质量下降会导致——”

“停！”星野捂住耳朵，“你能不能别用数据分析我！”

墨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握住星野的手腕。少年的掌心干燥温暖，指尖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

“星野，”他说，“你记不记得小学毕业旅行，在西湖边上你说过什么？”

星野愣住了。

“你说，‘我要和墨池未来在一个城市’。”墨池松开手，“现在距离这个目标，你只差一场考试。”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空调外机上，歪着头看进来。

星野的眼泪突然砸在桌面上：“可是……我怕考不上……”

“不会。”墨池递过纸巾，“我整理了近五年中考压轴题题库。”

星野破涕为笑：“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墨池思考了三秒，突然起身俯过来，轻轻抱了他一下：“这样？”

星野的耳尖瞬间红透。

“所以，”贺朝举着红酒瓶给邵湛倒酒，“墨池那小子怎么开导我家星星的？”

邵湛推了推眼镜：“他昨晚熬通宵做了份《中考应急预案》。”

谢俞正在给贺朝盛汤，闻言手一抖：“……什么预案？”

“包含考前7天作息表、考场突发情况处理流程图、”许盛憋着笑，“还有‘星野情绪波动应对方案’，细分了焦虑、暴躁、失眠三种状态。”

贺朝哈哈大笑：“这特么是鼓励人还是搞项目管理？”

谢俞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星野和墨池坐在角落的小桌旁，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平板。

“这道几何题，”墨池点着屏幕，“你上次错是因为辅助线画错了位置。”

星野叼着吸管点头：“嗯嗯！”

“阅读理解扣分是因为答题格式不规范。”

“知道啦！”

墨池突然压低声音：“星野。”

“啊？”

“你芒果沾牙齿上了。”

星野猛地捂住嘴，墨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回家的车上，星野靠着车窗哼歌。路灯的光斑一道道掠过他的脸庞，像老电影里的胶片。

“心情好了？”谢俞从后视镜看他。

星野重重点头：“墨池说，以我的水平，正常发挥就能上市重点。”

贺朝吹了个口哨：“那小子还挺会哄人。”

“他才没哄我！”星野扒着驾驶座靠背，“他给我分析了各科提分空间，数学还能再冲3分，语文——”

谢俞突然打断：“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