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伶苍白的唇，看着那唇瓣开合间溢出的嘲讽，忽然觉得，哪怕只是触碰一下，就算被这火焰烧成灰烬，也甘愿。

他闭上眼，缓缓凑近。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陈伶忽然笑出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思所有的勇气。

思猛地顿住，睁开眼时，正对上陈伶那双带着嘲弄的眸子。

“跪下。”陈伶收回手，重新靠回思的背上，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刚才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像条摇尾乞怜的狗。真难看。”

思的动作僵在原地，灰雾般的眼瞳里掠过一丝痛苦，很快又被更深的渴求覆盖。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我逾矩了。”他说，声音里的风暴几乎要将他撕裂。

陈伶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哼着那段《霸王别姬》的调子。

戏台外的风暴不知何时又开始加剧，海浪拍打着悬崖，发出沉闷的轰鸣，和戏台上的戏文调子交织在一起，像一曲诡异的哀乐。

过了许久，久到思以为陈伶已经睡着时，陈伶忽然开口：“抬起头。”

思依言抬头，看到陈伶正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耳边的红色流苏。

他的姿态很放松，甚至可以说带着点慵懒的性感，可眼神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过来。”陈伶勾了勾手指。

思爬过去，跪在陈伶面前，像等待宣判的囚徒。

陈伶伸出手，指尖划过思的唇线，带着冰凉的触感。

“刚才没吻到，是不是很失望？”他笑着问，眼尾的绯红在昏光里妖冶得惊人。

思没说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想要？”陈伶又问，指尖轻轻按压着思的唇珠，“想要的话，就求我。”

思的喉结滚了滚，屈辱和欲望在他胸腔里撕扯。

他看着陈伶那张带着嘲讽的脸，看着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忽然觉得，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求您……”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秋风里的残叶，“求您……吻我。”

陈伶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多了些真实的愉悦，像孩童得到了心仪的玩具。

他缓缓抬起头，凑近思的脸。

这次，他没有躲开，也没有嘲讽，只是用那双带着嘲弄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思。

唇瓣相触的瞬间，思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陈伶的唇很凉，带着檀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和上次的掠夺不同，这次的吻很轻，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他没有深入，只是用唇瓣轻轻厮磨着思的，像在品尝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带着审视和玩味。

思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这短暂的恩赐会像泡沫一样破灭。

他能感觉到陈伶眼尾的绯红离自己很近，能闻到他戏袍上的香气，能感受到他指尖偶尔划过自己脸颊的冰凉——这一切都真实得让他想哭，又幸福得让他想尖叫。

就在思以为自己会溺毙在这短暂的温柔里时，陈伶忽然用力咬了咬他的唇瓣。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思吃痛，却不敢挣扎，只是身体本能地绷紧了。

陈伶松开他，看着他唇上渗出的血珠，眼尾的绯红愈发鲜艳。

“记住了，”他用指尖擦去思唇上的血迹，然后放进自己嘴里舔了舔，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是我赏你的。下次再敢主动，就把你这张嘴缝起来。”

思跪在地上，看着陈伶重新靠回自己的背上，仿佛刚才那个吻只是一场幻觉。

唇上的疼痛和残留的冰凉触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胸腔里的风暴既疯狂又温顺，像被驯服的野兽，只敢在牢笼里低鸣。

他知道，陈伶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即使是这样短暂的、带着羞辱的吻，也是他施舍的。

可他不在乎。

只要能靠近他，只要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被当作玩物，被肆意践踏，他也甘之如饴。

戏台外的风暴还在咆哮，海浪拍打着悬崖，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伶又开始哼那段《霸王别姬》的调子，声音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回荡，带着种诡异的温柔。

思趴在地上，感受着背上那抹猩红的重量，唇上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他想，就这样吧。

就这样，让他永远做陈伶的靠垫，做他的囚徒，做他掌心里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

哪怕只是在这血色黄昏的戏台上，听他唱完这一曲未完的戏。

二、地窖里的红烛古堡的地窖积着百年的寒气，石壁上渗着水珠，在火把的光线下像缀满了碎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