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件熨帖的黑色风衣，身形挺拔，正背对着他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话。

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中年男人脸上急得发红，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而风衣男人只是偶尔抬抬下巴，姿态懒懒散散，却透着股莫名的压迫感。

“有意思。”陈俊南挑了挑眉，降下车窗。晚风带着点凉意灌进来，混着街对面咖啡馆飘来的香气。

没过多久，中年男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蔫蔫地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过去。

风衣男人接过，随手塞进风衣内袋，甚至没看一眼，转身就走。

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不急不缓，肩膀微微晃动，像猫科动物在巡视领地。

陈俊南鬼使神差地发动了车子，缓缓跟了上去。

风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在一个路口停下，侧过身。

路灯刚好打在他脸上，陈俊南看清了他的长相——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唇线薄得有些刻薄，偏偏组合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得像深潭，看过来时带着点审视，又有点漫不经心的嘲弄。

“跟着我？”男人开口，声音比想象中低哑些，带着点烟草和冷冽气息混合的质感。

陈俊南索性停了车，推开车门走下去。他比男人矮了小半头，却丝毫没露怯，反而笑得阳光灿烂，蓝色的头发在夜色里格外扎眼：“没，就是觉得你这人挺特别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那头蓝发上顿了顿，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京城来的小少爷？闲得发慌？”

“算是吧。”陈俊南不否认，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些，“我叫陈俊南，你呢？”

男人没回答，反而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淡了下来：“离我远点，小少爷，我们不是一路人。”

“那可不一定。”陈俊南反而更感兴趣了，“我看你刚才跟那大叔交易，不像正经生意啊。骗钱了？”

男人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你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吗？嘴巴这么臭。”

陈俊南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可以啊，骂人都这么有格调。”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这男人更对胃口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厉害的。那大叔一看就不好糊弄。”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懒得跟他纠缠，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陈俊南追上去，“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说不定能合作呢。”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里的嘲讽快溢出来了：“合作？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就敢说合作？”

“不管你做什么，”陈俊南笑得坦荡，“我觉得你这人，有点意思。”

男人沉默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巾，又掏出支笔，在上面写了个号码，扔给陈俊南。

“齐夏。”他报上名字，语气没什么温度，“别来烦我，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旁边一条窄巷，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陈俊南捏着那张纸巾，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跟他的人一样，带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他低头笑了笑，把纸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钱包：“齐夏……老齐。”

这个名字，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第二章 猫鼠游戏

陈俊南第二天就给齐夏打了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哪位？”齐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有点嘈杂，像是在某个廉价旅馆。

“老齐，是我，陈俊南。”陈俊南坐在自家书房里，指尖转着笔，“昨晚谢了，给个机会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嗤笑：“陈少爷很闲？”

“还行，最近没什么事。”陈俊南语气轻松，“就想跟你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齐夏的声音冷了下来，“挂了。”

“等等！”陈俊南赶紧说，“我知道你昨天从那大叔手里拿了多少。五万块，对吧？他儿子赌博欠了债，你帮他搞定了催债的，收了五万。”

电话那头的呼吸顿了一下。

陈俊南轻笑：“我想跟你谈的，比这五万块值钱多了。”

又沉默了片刻，齐夏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探究：“你想干什么？”

“见面说。”陈俊南报了个地址，是家隐蔽的私房菜馆，“我知道你怕我耍花样，你可以带你的人来，或者选你觉得安全的地方。”

“不用。”齐夏说，“地址发我手机上，半小时后到。”

陈俊南挂了电话，看着窗外。

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他却觉得，接下来的会面，会比任何阴雨天都要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