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你许我长生无病,我免你孤苦伶仃(86)

作者:咬一口甜甜的伶鱼

戏文唱到钟馗怒斩恶鬼,陈伶忽然改了词。

“你看那画皮的鬼,披着重纱,笑里藏刀,把良善剐,拆了人家,烧了人家,还问那血泪,烫不烫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裂帛般尖锐,目光死死钉在白银之王脸上。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停了,空气里只剩下他的唱腔,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白银之王脸上的微笑淡了,却没动,只是指尖的烟被捏得更紧了些。

“你看那伪善的鬼,戴着金枷,把人骨头,熬成香茶,送了人家,卖了人家,还问那魂魄,怕不怕呀……”

陈伶唱到此处,忽然扔掉水袖,大步走到台前,几乎要踩到台沿。

他离白银之王不过数米,能看清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脸谱上的朱砂被汗水晕开,像淌下来的血。

“这样的鬼,该斩!”

一声断喝,他猛地抬手,指向第一排。

满堂哗然。

白银之王终于站起身,周围的保镖立刻围上来。

他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缓缓走到台前,仰头看着戏台上的陈伶。

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唱完了?”白银之王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依旧温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陈伶,你这出戏,唱得比钟馗还凶。”

陈伶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剧场里回荡,带着戏腔的尾韵,凄厉又悲凉。

“我不是钟馗,”他说,“我是被你逼到绝路的鬼。”

话音未落,他忽然纵身一跃,从台上跳了下去。

人群惊呼中,他落在白银之王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那支象牙笛,尖锐的一头直指对方心口。

“你不是喜欢看戏吗?”陈伶的脸离他极近,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困兽怎么咬断猎人的喉咙!”

象牙笛的尖端抵在西装上,再往前一分,就能刺穿那层昂贵的布料。

白银之王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竟有几分释然,几分疯狂。

“好啊。”他说,“我等着。”

他微微前倾,仿佛在迎接那致命一击。

陈伶的手却抖了。

他看见白银之王眼底映出的自己,脸谱花了,眼神疯了,像个跳梁的小丑。

他想起被送出国的师弟,想起那些转行的师妹,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要把戏唱下去。

如果笛子刺进去,他赢了吗?

不过是把自己也拖进地狱,陪这个恶鬼一起腐烂。

指尖的力气一点点散去,象牙笛“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白银之王脚边。

陈伶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忽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周围的人要上前,被白银之王拦住了。他弯腰捡起那支象牙笛,轻轻放在陈伶面前,然后转身,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剧场。

背影依旧挺拔,却像被什么东西蛀空了,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剧场里只剩下陈伶,和满堂的寂静。

他蹲在地上,看着那支象牙笛,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师父教他吹笛,说戏文里的爱恨都是假的,活下去才是真的。

可他现在,连活下去的力气都快没了。

聚光灯渐渐暗了,戏台上的阴影一点点将他吞没。

他知道,这场赌局,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可他也知道,只要白银之王还在,只要这恨意还在,他就还得爬起来,继续唱下去。

唱到嗓子哑了,唱到戏台塌了,唱到把那人间的鬼,唱成真正的灰。

因为他是陈伶,是个戏子,除了这一身的爱恨,一无所有。

陈伶是被冻醒的。

旧仓库的窗纸破了个洞,北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落在他脸上像细针扎。

他还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大红戏服,袖口的补丁被冻得发硬,蹭在脸上剌得生疼。

地上的炭盆早就熄了,只剩下一堆灰白的烬。

他盯着那堆灰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发酸,才慢慢蜷起腿,把脸埋进膝盖。

国家大剧院那场戏过去三个月了。

三个月,足够戏台换三茬新戏,足够看客忘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也足够陈伶把自己耗成一把枯柴。

他不再吊嗓,也不再练功。

每天就坐在仓库的角落里,对着那面裂成蛛网的镜子发呆。

镜子里的人影越来越瘦,眼窝陷得像两口枯井,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光,还证明他不是个死人。

学徒来过几次,送来吃的,也带来些外面的消息。

“陈老板,白银之王……他最近好像不太顺。”学徒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听说好几笔生意都黄了,有人说是……是您那天在台上唱的词,被人翻出来做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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