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出事后，朱夫人已有些胎像不稳。

贾敬又吐血昏迷，朱夫人还以为是受了娘家牵连，一时气急，提早发动生下了女儿惜春。

只是还未亲眼看到女儿，她便因为产后大出血撒手人寰。

贾敬刚醒便得此噩耗，当即有了轻生之意。

虽被人拦下，却也心如死灰，直接给新帝上了辞官和将爵位交由刚出生的重孙继承的奏折。

前者新帝直接批了。

后者却被打回。

朝廷从未出现越过儿子、孙子，将爵位交给重孙袭爵的先例。

可贾敬看了眼儿孙：“……”

爵位交给这对父子，真不会被作没吗？

尤其贾珍，谁也不知道他袭了爵位，到底会干出什么跌破人性的丑事。

但，这日子真没什么盼头。

贾敬绝望地闭上眼，许久后，决定不再管这一大家子人，独自出家。

至于爵位？

皇帝爱给谁给谁，他不伺候了！

这般想着，贾敬立刻命人收拾行囊，决定到道观出家。

但行李尚未收拾妥当，便听下人通传：“太爷容禀，大奶奶求见。”

贾敬摆手：“不见！”

前程尽毁，老妻丧命，他已无心俗世。

他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哭声刚起，又有两道婴儿哭声附和，三者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贾敬动作一顿：“那是……”

下人恭敬答道：“回太爷，是大奶奶带着大姑娘并两位小主子。”

贾敬听着哭声，怔愣出神。

许久，他长叹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下人面色一喜：“哎，小的这就去请大奶奶进来。”

得了回话，王熙凤立刻带孩子进了屋。

刚见到人，便扑通跪到了地上。

贾敬吓一大跳：“你这是做什么？”

王熙凤泪水涟涟：“孙媳听闻太爷有了出家之意，不得不上门求见，希望能让太爷打消想法。”

贾敬早习惯了当家做主，听得此话当即沉了脸。

王熙凤却哭了起来：“只求太爷多顾念一下孙媳和姑姑吧。姑姑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如今太爷又要出家……”

“世人愚昧，谁知他们会如何想姑姑？”

“许是，克父克母？”

王熙凤抹泪，“若这名声传扬出去，姑姑日后可怎么嫁人呢？”

贾敬表情难看起来。

王熙凤又道：“孙媳愚昧，敬茶时发生之事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妥，可回房后听了大爷教导，早已明白过来。”

“太爷若出了家，老爷当家做主，立时没了辖制。”

“到时、到时……”

“孙媳还不如先一步抹脖子死了算了。”王熙凤捂脸哭泣，“至少能保住我、保住王家和贾家的清白名声，大爷也不至于受我的连累被老爷敌视。”

王熙凤和王家的名声，贾敬并不在意。

但她提到了贾蓉。

还提到了贾家的名声。

贾敬是贾家族长，这些年享受了不少做族长的好处，作为报答，他自然要为贾家的利益考虑。

他绝不容许贾家名声受损。

何况可能影响贾家名声之人，还是他的儿子！

此番哭诉就像一盆冰水泼到了贾敬脸上，瞬间打醒了他的悲观逃避。

他快步回房，取了一根细鞭。

然后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下，直奔贾珍住处而去。

王熙凤：“……”

对不住了贾珍，我一定会记住你的牺牲！

加油！

第9章

因着家中接连出事，又担心被太爷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源头是他，贾珍难得安分了几天。

虽然他的安分，也就是不出门和那些个狐朋狗友寻欢作乐。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府中的丫鬟仆妇，但凡生得好些的，早被他得了手。

也早就腻味了。

如今为了守孝，更为了不叫太爷生气，他可是难得窝在家中，只陪着几个姨娘喝喝酒，吃吃肉，连夜晚都只能委屈自己和这些庸脂俗粉排遣寂寞。

在贾珍看来，他已安分至极。

前些日子呢，事态一如他预料那般，不曾牵扯到他身上。

虽然委屈了自己，但到底没扎了老爷的眼。

不想今日一早，他刚听说了太爷有意出家，正忍不住和姨娘们一起庆贺这个消息，就突然见到太爷双目充血地踹翻院门，视线在他身侧姨娘并桌上酒肉打了个转儿后，当即冷笑一声，直奔自己而来。

而他的手上，正死攥着一根鞭子。

贾珍吓得跳起来就跑。

贾敬直接大吼：“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捆起来吊房梁上！”

下人只听贾敬的话，纷纷朝贾珍围了过去。

贾珍胆儿都吓破了，疯狂思考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竟引得贾敬在出家关头竟想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