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看了眼床上的贾珍，眼底露出一丝大仇得报的兴奋，但在贾母面前还是维持好了身为儿子的孝顺形象。

他表情悲痛地开口：“老爷、老爷不知从哪儿弄了几个、几个、几个……”

贾母见他吞吞吐吐，一直说不到重点，急得问他：“到底几个什么？你倒是说啊！都这种时候了，你难不成还想瞒着？”

贾蓉环视一周，表情纠结。

贾母顿住，只得让其他人全部退下。

等人都走后，贾蓉才当着贾珍的面儿说道：“并非晚辈不想说，实在是老爷带回来那些人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我一个做儿子的，不太好说。”

贾母横眉冷对：“我命令你快说！”

贾蓉长叹一声，低声道：“老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五个娼妓，整日胡闹，没多久就……这样了。”

说完，他又说了贾珍马上风和染了脏病的事实。

贾母听完，险些没厥过去。

贾蓉赶紧将人扶好，又牵引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贾母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表情严肃地开口：“此事决不可外传！若让外人知道，宁府就完了！”

贾蓉连连应是。

但……

“太医说了，老爷染上的脏病没法治，最多能让老爷活三个月……”

贾蓉捂脸，“我从未担过事儿，还请老太太帮我。”

贾母看着贾蓉伤心的样子，一阵心疼。

这孩子可怜，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了，婚后不久祖母又去世，如今连祖父和父亲也先后去了地府，府中竟只剩下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母做长辈。

可那继母家世不显，许多事都不懂。

贾母只能答应下来：“日后珍哥儿……你只管到荣府找我。”

贾蓉连连道谢。

“那几个外头找来的女人呢？”贾母表情不好，“可处理了？”

贾蓉一顿，解释：“有几个早已失宠，和其他姨娘没什么两样，我便擅自做主将人溜了下来，也免得她们到外面胡说八道。”

“而害得老爷至此的罪魁祸首，又已经没几日好活了……”

贾母听得这话，才反应过来。

既然这病传染给贾珍，就让他只剩三个月好活，将这病传染给贾珍之人，也只会比他死得更早。

贾蓉还在叙述自己对那人的处理方法：“我是想着，那女子是老爷擅自从外头带回来的，她本人身份低微，也没办法时常请大夫诊脉，并非故意害人，所以……”

贾母看他：“你想怎么做？”

“我想将人留在府里等死，死后再随意找个地方扔了便是。”

贾蓉抹了把脸，“老太太莫怪我心软，我只是下不了狠手。可若将她随意丢出府外，又怕走漏了消息……”

贾母神色微软，探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不等贾蓉出声，她又道，“也就一两个月而已，倒不必急着将人赶出宁府，那样反而容易坏事。”

两人三言两语敲定了花魁几人的去处。

不久，贾母起身离开。

一直到出了房门，也未曾再多看贾珍一眼。

是以她也没发现，躺床上的贾珍看向贾蓉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反而看向她时，眼里全是“求你救救我”的无助。

等亲自送走了贾母，贾蓉再次回到了贾珍房间。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贾珍，语气温柔：“老爷，躺床上的滋味好受吗？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解脱了。”

说完，贾蓉转身就走。

而后，他带进府中的几个女人齐刷刷进了门。

蓉大爷说了，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将珍老爷送走，就会花钱为她们赎身。

之后也不用伺候谁，只需和贾珍其他姨娘般在府中混吃等死就行。

即便染病那位，也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那病虽是脏病，却并不致死来着。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女人看着床上的贾珍，拿出了毕生温柔为他洗脸擦身。

-

不到三月，贾珍亡故。

王熙凤亲自主持葬礼，亲眼看着贾珍穿上寿衣被送进棺材。

贾蓉则一路护送，看着人将他埋进土里。

至此，他们夫妻最大的噩梦消失。

此事，府中无一人察觉。

唯独贾珍继室尤夫人愈发低调，只守着自己的住处安度余生，几乎不再出去窜门。

-

贾珍去世不久，荣府的傻大姐捡到了绣春囊。

但这次宝玉已经成婚，早已搬出了大观园，宝钗和宝玉住在一起，惜春不在园内居住……

园内寂寥，根本不需要查抄大观园，很容易就将人抓了出来。

而就在这不久，甄家被抄了。

甄家派人送来财物，王夫人毫不犹豫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