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万山归途(155)
“从墨脱回来,我知道了康巴洛、白玛、青铜门和张家的秘密,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我看到的那些,经历的那些谜题,已经彻底改变了我对世界的认知,我的身体没有变化,但我的认识再也没法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了。”
“我在执行沙海计划的时候,有时会有一种错觉,我是不是已经进入到一个平行的世界里了,以前的吴邪还活着吗?我看着街上如过江之鲫的人群,涌进南宋御街的游客,赶时间的上班族,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和我要做的事没有关系。”
“他们在笑,说着我熟悉的话,讨论我以前也会感兴趣的话题,美女、美食、旅游,新款车型上市,但他们理解不了我的目的,他们也永远见不到我曾经看过的世界。”
“这让我感觉到苍白和疏离。”
张海客的鱼钩收回来,他换了只手,远远一杆几乎甩到对岸,他的核心力量特别好,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只用了三分力气,这让我很懊恼,我一杆只能到他一半的距离。
我道:“当我感觉到我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弱,我开始摄影,试着用镜头记录生活 我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我变得沉默,阴郁,慢慢地不想跟人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我转头问他:“张起灵是这样的吗?”
他有更漫长的生命,更复杂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解,他融不进这个世界,他的世界永远只有一个人。
张海客笑了一下,道:“族长后来的事情我不了解,你是最懂他的一个人,在你之前没有,在你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哎——”他的助投器飞出去了,他骂了句粤语的粗话,重新绑线挂饵。
他穿白T恤和绿色短裤,涉水鞋,戴着墨镜,遮住了最像我的眼睛部位,我注意到他的五官都比跟我认识时有微小的移位,人对面部的变化最敏感,稍有改变就会带来巨大的陌生感,他完全不像我了,彻底回归到他们张家长手长脚装逼犯的一员,最近沉迷钓鱼,晒成古铜色,像个香港黑社会。
“中鱼!”他夸张地笑,摘下一条完全发色的异鱲,欣赏了一会,又扔回河里。
接着坐下来,拧开矿泉水,认真地跟我聊天。
“他看你,就像你看那些游客。”
“我在跟踪你的时候,注意到西湖边有一所不错的中学,你研究过每天放学时聚在校门口的一大群孩子么?”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干什么,考察市场,卖烤肠贴补家用?我沦落到做这种生意了么?”
“阳光、青春、充满活力,吸一口都是荷尔蒙的味道,多么可爱啊,年轻的心态是我们张家最缺乏的东西,我们都太老了,已经对世界失去了探索欲。”
“你这么说话像个变态。”我默默道。
他很有耐心,可能是平时少有机会聊他们这群怪人的事。
“他看你,就像沙海时代的你看那些孩子,你看见他们扶着自行车,在一起聊天,吵闹,放声大笑,放肆的挥霍着时光和青春,其中一个白衣服的少年跟你有联系,他年轻俊秀,眼神清澈,要是你喊他,他也会快乐的朝你招手。”
他顿了顿:“但你要执行一个更加黑暗、阴郁、危险一万倍的计划,你的一生都要背负诅咒,在无人知道的角落痛孤独的死去。你会为了你的私欲,把他拖进你的世界里吗?”
我停住收线,望向密林的另一头,盘根错节的植物根茎长进水面,两只叫不出名字的白色水鸟在梳理羽毛。
他自嘲的笑了一笑。
“少年也许对你好奇,也会有一天昏了头说他爱你,但他归根结底属于现实的世界,属于那些闹闹笑笑的同伴,他们才是一样的人。”
他换了一种更大的金色蟑螂鱼饵,站起来,又一杆甩向远处,这次几乎瞬间就中了,一条银光闪闪的大家伙,他忙着收线,我连蹦带跳地扔下鱼竿去取抄网,他在我后面大喊:“加餐加餐,今晚加餐!”
是条景区上游冲下来的军鱼,体型健美,鳞片闪光,张海客稳稳地掐住鱼,把它丢进桶里,摘下墨镜,擦了擦脸上的水。
“吴邪,你和他的事只能你主动,你等不到他的,他但凡碰你一根手指头,他都不是我认识的族长。”
我只是看着他。
“所以,你们这些残存的张家人,在爱别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心情吗?”
张海客愣住了,抬头看我。
他那个瞬间一定想到了一些痛苦的往事,我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谁都有秘密,谁都有不足对外人道的不甘心。
他就无奈地笑了:“吴邪,我活了百年,你是唯一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