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院中的三角梅花香扑鼻。

苏心提气跃向温泉亭顶，足尖在青石上轻点三下，衣袂翻飞间竟真攀上了檐角。那贝壳风铃在风中脆响，她心里一激动，气息却忽然乱了。楚留香在下面张开双臂，接住坠落的她。

花香混着彼此交错的呼吸，楚留香忽然希望这‘教学’永远不要结束，这大概是他此生最甜蜜的烦恼。

苏心揪着他衣襟站稳，却发觉他迟迟未松手。

“楚大哥？”她仰起脸，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嗯。”他若无其事地应着，指尖却温柔地拂去她鬓边的露珠，“今日练得不错。”

这一个月来，苏心的进步快得惊人。寻常人需练半年的‘踏雪无痕’，她一月已得形似；前日宋甜儿不小心撒了满院的绿豆，她竟能足不沾豆地穿行而过；今天更是跃上了三丈高的檐角，这悟性，连楚留香都暗自讶异。

晨练结束后，苏心对镜梳妆时，忽然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莫非我有什么习武的特殊体质？”她捏了捏自己又细了几分的腰，“这进步快得都不真实了。”

楚留香倚在门边轻笑：“与其说是天赋...”他忽然靠近，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梳，指尖穿过如瀑青丝，“不如说是某人夜半还在后院练步法，三更灯火五更鸡的毅力。”

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苏心仰起脸，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你这是夸我呢~~？”

“对。”他低头为她绾发，却掩不住唇边笑意，“夸你较起真来，连蓉蓉的药圃都敢踩。”

“可别告诉蓉蓉！”苏心回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楚老师……还继续教吗？”

“教。”他低头一吻落在她眉心，轻声道，“一辈子都教。”

第89章 练剑

大雪刚过，冬意渐浓。月华后山的相思树依旧苍翠，只是清晨的薄霜为石阶镀了层银边。

这两个月来，苏心的轻功已脱胎换骨。前日与宋甜儿打赌，能从宅子大门直掠到温泉亭上；昨夜李红袖故意悬在书房檐角的酒壶，她借着月光一个‘燕子翻身’就轻松取下。

“曲姐姐。”这日晨练刚结束，苏心拦住了从海边练剑回来的曲无容。

曲无容指尖还沾着剑柄上的薄霜：“怎么了？”

“曲姐姐，请你教我剑法吧。”苏心拽着她的袖角轻晃，“楚大哥的扇法虽妙，可我还是更喜欢剑。”说着她突然并指为剑，使了招以前李红袖教的清风拂柳:“你看，我手腕已经没事了！”

曲无容眸色微动，不由得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时她也是这样横冲直撞。可时移世易，此时看着她只觉得率真可爱。

“轻功不练了？”曲无容淡淡问道。

“练啊！”苏心眼睛亮晶晶的，“楚大哥说我内力尚浅，根基薄弱，正该学些招式傍身呢！”她掰着手指算道，“我可以寅时练剑，卯时练轻功，两不耽误！”

曲无容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好。但你每日需多练一个时辰。”曲无容最终点了头，她又说:“现在去海边等着我。”

“现在？”苏心一怔。

“对。”曲无容转身往屋内走去，“我去给你取把木剑。”

“好！”

当曲无容来到海边时，朝阳才刚刚跃出海平面。苏心已经对着潮水比划起来，发梢上沾满了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看到这一幕，曲无容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接着。”一柄桃木剑稳稳落入苏心掌中。剑身打磨得极为光滑，入手却比想象中沉甸，显然是特意加重过的练习用剑。

“先用这个。”曲无容的声音依旧清冷，“日后每日寅时都在这里等我。若迟一刻...”她顿了顿，“加练十遍。”

不等苏心回应，曲无容已抽出自己的佩剑。寒光乍现间，她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看好了，这是‘落月剑法’第一式——‘月出’。”

随着话音落下，曲无容的身形如流云般舒展开来。她的剑法极快，并且轻灵飘逸，剑锋划过之处，带起的气流竟将沙滩上的细沙卷成一道旋涡。

苏心看得入神，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她忽然明白为何楚留香曾说，曲无容的剑是他见过最美的剑法，刚柔并济，宛若天成。

“该你了。”演示完毕的曲无容收剑而立，目光如炬地看向苏心。

海风轻拂，带着咸湿的气息。苏心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木剑，挽了个生涩的剑花。

“剑不是扇。”曲无容突然出手，剑鞘‘啪’地打在她腕上，“要这样握。”苏心只觉整条手臂一麻，木剑险些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