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低头抿了口汤，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忽然一双素手执勺，往她碗里添了几颗饱满的虾仁饺子，是苏蓉蓉默默舀过来的。

李红袖已经豪爽地斟满一圈酒杯：“这第一杯该敬谁？”

“敬厨娘！”众人笑着举杯，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甜儿脸蛋红扑扑的：“等到除夕那日，我再给你们露一手！”

曲无容难得主动举杯，黑眸中映着众人笑脸：“冬至安康！”

第91章 雁蝶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月港码头的青石板湿漉漉的。苏心踮着脚往海面张望，发间步摇轻轻晃动。楚留香站在她身侧，两人十指相扣。

“信上说辰时到，”苏心看了看天色，“这都巳时了...”

话音未落，远处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一道帆影。白帆破开海浪驶来，船头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蓝衣如水的姬冰雁负手而立，一旁一身明黄劲装的胡铁花正向他们挥手。

船还未完全靠岸，苏心已按捺不住，她足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蝴蝶振翅飞出。踏过浮动的缆绳，在碧海蓝天之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甲板上的姬冰雁瞳孔微缩，下意识就要纵身相迎。却见苏心身形一转，粉色裙摆如花苞轻旋，轻巧地落在了舵轮旁。

“哥哥们安好！”她笑靥如花，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楚留香跟着踏浪而来，落在她身边时故意叹道：“苏女侠这轻功，倒显得楚某多余了。”

胡铁花一个箭步冲上前，绕着苏心转了两圈：“乖乖！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心丫头吗？”又转扑向楚留香，“老臭虫！想死我了！”

楚留香嘴角含笑，却身形一晃，轻巧地侧身避开。胡铁花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差点栽进海里，惹得苏心噗嗤一笑。

姬冰雁的目光在苏心身上细细打量，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下的脉搏强劲有力。“瘦了，”他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但筋骨结实了不少。”

“那当然！”苏心骄傲地挺直腰背，杏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我现在可是每日寅时就起来练武！”

胡铁花揉着鼻子凑过来：“心丫头，快带路，老哥我饿了！”他夸张地摸着肚子，“这一路上就惦记着甜儿丫头的手艺了！连做梦都闻见香味儿！”

苏心忍俊不禁：“甜儿可是天没亮就起来准备了，蒸了八宝鸭，炖了佛跳墙，还特意学了一道荔枝肉！"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胡铁花转身就招呼船工，“老张，把舱房里那些箱子都搬出来！小心着点，里头可有贵重物件！”

随着一箱又一箱的货物被搬上码头，苏心不禁咂舌。大大小小的樟木箱、锦盒堆成了小山。

“这...这么多？”

胡铁花抹了把汗，得意地拍着箱子：“除了老姬准备的年礼，还有华山派华女侠托我们带的雪参，万福万寿园金丫头送的云锦首饰，就连神水宫的宫南燕都捎来一匣子天山雪莲。”他酸溜溜地补充，“心丫头你人缘真不错，这些姑娘们个个都惦记着你。”

说着，他眼珠子骨碌一转，意味深长地瞥了楚留香一眼：“比某些自诩风流的人强多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可早就‘从良’了，风流不再。”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胡铁花，“不像某人，至今还无名无份的。”

“你！”胡铁花顿时涨红了脸，正要跳脚反驳，肚子却先‘咕噜’一声发出响亮的抗议。这滑稽的声响惹得楚留香大笑，连一贯严肃的姬冰雁都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们快走吧~”苏心忍住笑，体贴地转移话题：“红袖姐还特意去买了好几坛龙岩沉缸酒，说胡大哥你一定会喜欢！”

胡铁花一听美酒，顿时将方才的窘迫抛到九霄云外，搓着手道：“那还等什么？走走走！”他急不可耐地拉着苏心迈开步子。

海鸥鸣叫声中，楚留香接过姬冰雁的行囊。两个男人落在后面，看着前方引路的苏心和喋喋不休的胡铁花。

“看来这几个月...”姬冰雁瞥见苏心轻盈的步伐，“你费心了。”

“是她自己争气。”楚留香眼中满是骄傲，“每日寅时起练剑，子时还未歇下。”

姬冰雁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这句话似乎是兄长般的欣慰，也藏了一丝心疼。

“是啊，”楚留香轻声道，他目光温柔地追随着苏心的背影，“她总是这样，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

楚留香收回目光，转向姬冰雁：“老胡和你说了我的打算吗？”

姬冰雁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随即恢复如常：“说了。”他指了指身后运送的红木箱，“这些箱子里就有婚礼要用的物件。都是从兰州最好的铺子订的。”他顿了顿，“我们特意提早半月启程，就为了过来帮你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