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齐聚

戌时三刻，三人借着夜色掩护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回到西市。月光已将客栈的飞檐勾勒出一道银边，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越的声响。

楚留香在大门前驻足，耳尖微动，确认没有人尾随才上二楼。就在他准备推门的瞬间，门扉无声开启。

“还算守时。”曲无容一袭黑衣立于门内，面容如霜。那双总是充满戒备的眼睛此刻竟柔和了几分。她的目光越过楚留香，在胡铁花和姬冰雁身上停留了一瞬，侧身让他们进去。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答应的事情，自然要做到。”他们走进房间，顺手将门闩好。

“胡大哥！姬大哥！”苏心已经迎了上来。她易容的脸上带着欣喜，眼眸如星辰般闪亮：“你们没事吧？”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胡铁花哈哈一笑：“有老臭虫在，能有什么事？”他大步上前，“心丫头，你被石观音的人抓走，可真是急死老哥了！”说完，他绕着苏心转了两圈：“让哥哥看看伤哪了？”

姬冰雁站在三步之外，目光也在苏心身上逡巡。但由于苏心此时还是易容的样子，一时也看不出来是哪里受了伤。

“她现在没事就好。”姬冰雁声音虽轻，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她最严重的伤在手腕上。”楚留香嘴角惯常挂着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他们的关怀让苏心忍不住鼻尖一酸。“哎呀，真的不严重。”苏心扯出一个笑容摆摆手，结果疼得倒抽冷气，“你们看，骨头没事，就是皮肉伤...”

话音未落，楚留香已闪到她身前，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腕。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力道却轻得像捧着片雪花。指尖在纱布上方悬停，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别乱动。”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伤至少要养三个月才能好。”

“放心吧，曲姐姐今天给我换过药了，真的没事。”

众人见苏心都强笑安慰他们，也都默契的不再去说她的伤。

四人在桌边坐下来，开始商量正事。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曲无容站在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楚留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瓶，瓶身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这是上次在少室山，宫南燕临别相赠的‘天一神水’，说是阴姬前辈的谢礼。”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瓶身，“有了这个，胜算也多了几分。”

“我有个办法。”苏心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烛火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跳动，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见众人看来，她纤细的手指蘸了蘸杯中冷却的茶水，“我们可以兵分两路。”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滑动，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我与曲姐姐明日随商队启程返回中原，姬大哥和我们一块。”她顿了顿，指尖在路线某处重重一点：“等我们走了半个时辰以后，胡大哥去城门驻军举报，就说商队里混进了一男二女三个可疑人员。

以无花多疑自负的性子，还有他狠毒了楚大哥，必会亲自来追我们。”苏心的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没了无花碍事，楚大哥才能安心地去解决石观音。”

“另外，我还想起了石观音的一个弱点。”苏心轻声道，忽然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楚留香，“她每日都要与镜中的‘爱人’对话三个时辰。”她的手指轻点镜面，“你们猜，这镜中之人是谁？”

“我服侍石观音二十载，”曲无容声线罕见地出现波动，“我都不知道她有此等爱好。”

胡铁花抓耳挠腮，粗声粗气道：“好妹妹，快别卖关子了！”

“镜中...听闻石观音自负美貌第一，你的意思是...”楚留香接过铜镜，修长的指腹缓缓抚过镜面。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莫非...镜中就是她自己？”

“没错！”苏心重重点头，牵动了颈间的伤口也不以为意，“她是一个极度自恋的女人，这镜中幻影就是她臆想中的完美爱人。”她的目光转向那个盛着天一神水的羊脂玉瓶，声音轻柔，“若镜子碎了她会疯魔，若让她最重视的容貌毁了...她会死...”

曲无容冷若冰霜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震惊之色，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难怪...这二十年来，她从不让人触碰这面镜子，连擦拭都要亲自动手...”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恍然。

“好一个死穴。”姬冰雁薄唇微扬，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浅笑：“这可比直接取她性命更令人痛快。”

楚留香忽然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久违的轻松与笃定。他伸手揉了揉苏心的发顶，眼中满是赞赏：“多亏了心儿这个‘先知’。”他摸了摸鼻子，“现在我可是有十足的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