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小江湖(7)
黑瞎子对此总有些忧心,虽说是他喊张起灵去散心的,南地湿气重,狗闷在家里头也得放出门溜溜,人总不能闷家里给闷坏了,可他没料到这哑巴散心还散成了瘾。张起灵在军中积威甚重,除将军跟亲兵,很少跟什么人走得近,头一回轻装埋伏在敌阵中就冒出一个关根,不由得他不多心。
这一带的匪祸被捅到了朝廷,皇上怒斥当地官员办事不力,借机点了军队南下剿匪,军队带上三千精兵,骑兵步兵各六千,足够踏平几大匪寨的山头,这阵仗吓得邻城几个侯府门下的幕僚们来的越来越勤了,他们也不明着劝张主帅怎么着,只摆着苦瓜脸直道世情令人愁,一愁这一带洪水旱涝轮着上,匪祸是无从根治的,要连根拔起可能还会适得其反,二愁皇上眼中容不得沙子,可水至清则无鱼,这沙子除了暗指官匪勾结,也暗指他们这帮碍了皇上眼的人。
准逆贼的幕僚们叹一声,黑瞎子也跟着叹一声,叹得极为真诚,只不过他愁的可不止这两样,他们手中无兵无马无粮草,城外除了一条江无险可守,这城夹在逆贼跟剿匪军之间,逆贼若被逼至绝路,铤而走险挟持张主帅可怎么办?可这正好可以连带山匪除去这群王侯公卿,更能顺势收回兵权,皇上干脆就见死不救了可怎么办?
张起灵依旧淡定,张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非一将难得,皇上早就找机会除他了,自接到密旨以来,他就预感着会有这么一天。
昔日将门世家,已然是盛世里的一颗弃子了。
中元节团圆夜,府中又加强了守备,啃月饼啃得愁云惨淡。
关根受邀到侯府吃了顿晚饭,张起灵府中都是些军旅粗人,无趣得很,就一个瞎子能说会道,还正忙着怀疑摆渡的是哪位派来的间谍,饭桌上也不好放开了聊,祭了月,分了饼,关根便要回去了。府上来去尽是披甲执锐之士,张起灵知他看着不舒服,转而想起到船上去赏月,便提上两坛酒跟食盒,也随了他出门。
侍卫临到门前都被张起灵遣退了,且说船小装不下这么多的人,关根笑了笑,主动从正两难的侍卫手中接过了灯笼,还在张起灵那抱过其中一坛酒,等他吩咐好家里人,这才打着灯笼走在他半步前,这是他刚在府中跟领路的仆从学来的,半步,不会碍了主子走动,还方便照路。
月色湛明,桂花送香,偶有凉风吹落一阵花雨,城中百姓丝毫不知战祸将至,正欢喜着过节,宵禁也关不住附近人家传来的欢声笑语,关根接住一粒桂花,丢进嘴里,尝到了丝丝甜味,不禁哼起了歌。张起灵扭头去看他,这小摆渡的离了他的小船登了岸,怕丢了侯府颜面,还特地换了身衣裳,张起灵见惯了他醉卧船上,觉着现下这端正模样实在新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离渡头的路不算太远,两刻钟就到了,张起灵轻车熟路地下了船,把灯笼挂了起来,到后舱架炉子烧水,又仔细摆上食盒里的酒菜。
关根正解着缆绳,不知从哪跑来条看船狗朝他吠,他就弯身掰了瓣馒头丢过去,朝那狗道:“狗,直喊皇上名讳,你可真是条大逆不道的狗啊,吃了就闭嘴吧,这儿没贼。”
张起灵闻声愣了愣,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思虑,关根没留意,上岸同听见狗吠跑出来的船家说了几句,结果却被人拉走了,没一会儿,又拎着几个月饼折了回来,跟张起灵解释说船夫家老大娘今年试做了许多饼,非要让他帮着尝味,而后他嬉笑着叼着一块饼,照旧撑船到江中,抛了锚,坐在了张起灵对面。
秋月高悬于花枝空处,倾洒入江,顺水而流,晕开大片清辉,道是来赏月,两人也不过是默默吃喝,不行酒令,不吟诗词,听隔江歌楼依稀传来的琴曲声,关根起先多有不自在,如今只当多了个木头陪酒。
关根夹了几口菜,喝过几杯,坐不住似的往在炉子里添了柴火,又转去支钓竿,赏月美事当头,他还惦记着愿者上钩这事,这是张起灵至今也无法理解的。
张起灵:“钓什么?”
他每次这么问,关根总会回以不同的答案。
“一年一回的中秋月,自然是要钓月亮啊。”关根如此说道。
张起灵来的总不巧,得了闲才会过来,来时也不顾关根摆没摆渡,只管招他过来,渡他到江中去,无事可坐到日落时分,大多时候歇不了多久家里人就会托船夫来喊他,因此张起灵还没碰见小摆渡的钓到过鱼,总觉得他是在胡闹。关根钓了又放了,无以为凭,只好胡闹以对,钓金桂落花,钓瑟瑟江风,钓南飞群雁,就是不说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