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岩层里，吴三省正贴着冰冷的石壁，透过石缝往下看。他的手里攥着把短刀，刀刃在黑暗里闪着寒光。当看到张起灵将外套披在汪碎玉肩上时，他眼底的寒意更甚，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个孽障，果然留不得。

他原本以为把她扔进狼窝就能永绝后患，没想到被汪家的人捡了去；后来在海底墓想借阿宁的手除掉她，又被张起灵坏了好事。现在她不仅活着，还跟这几个小兔崽子混在一起，甚至知道了账本的事——若是让她把账本拿回去，交给汪家的元老们，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吴三省的嘴角勾起抹狠戾的弧度，悄悄往后退了退，消失在黑暗的岩层里。他知道前面有处流沙陷阱，是当年汪家的人布下的，只要轻轻触动机关，就能让下面的人瞬间被流沙吞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倒要看看，这次张起灵还能不能护着她。

洞道里，汪碎玉正跟着张起灵往前走，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张起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低头时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没了血色。

“累了？”他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心。

汪碎玉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石壁开始旋转。她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又流了那么多血，早就到了极限。

“我......”她刚开口，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往旁边倒去。

张起灵赶紧将她抱住，入手的重量轻得让他心头一紧。“别动。”他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将她打横抱起时动作却很稳，生怕弄疼她身上的伤。

汪碎玉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的心上。她想挣扎着下来，却被他抱得更紧。

“听话。”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胖子在旁边看得直咋舌，捅了捅吴邪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说：“看不出来啊小哥，挺会疼人的。”

吴邪没说话，只是看着张起灵抱着汪碎玉往前走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刚才汪碎玉胳膊上的针眼，想起她后背的伤疤，突然觉得三叔这次是真的做错了。

而头顶的吴三省，看着张起灵将汪碎玉抱在怀里，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流沙陷阱的机关上方，手指放在那块松动的石头上，只要轻轻一按——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往岩层上方看了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吴三省的心猛地一跳，赶紧缩回手，屏住呼吸。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抱着汪碎玉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流沙陷阱的位置，然后继续往前走去，黑金古刀在他身后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惊得洞道里的蝙蝠扑棱棱飞起。

吴三省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指关节渗出血来。

这一次，又让她逃掉了。

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机会。青铜神树里的危险，可比流沙陷阱厉害多了。他倒要看看，张起灵能不能次次都护着她。

他冷笑一声，也跟着往洞道深处走去，像条潜伏在黑暗里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第15章 苦涩

洞道震颤得愈发剧烈，头顶的钟乳石簌簌坠落，砸在地上迸成碎渣。胖子的喊声被崩塌的轰鸣吞没时，张起灵正将汪碎玉往石壁凹陷处按——那里相对安全，却不料侧面突然裂开道暗缝，一股混着土腥的迷药味直往鼻腔里钻。

“屏息！”他话音未落，脚踝已被绳索缠住。那绳索浸过麻药，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张起灵反手挥刀砍去，却在刀刃触到绳索的瞬间，身后的石壁猛地喷出数支毒针。他只能侧身挡在汪碎玉身前，毒针擦着耳际钉入石壁，而绳索的拉力骤然加重，将他狠狠拽倒在地。额头撞在石棱上的剧痛炸开时，他眼前一黑，黑金古刀脱手落在脚边，意识像被潮水卷走，最后残存的画面，是吴三省从暗缝里钻出来的身影，像条蛰伏的蛇。

汪碎玉被拖拽着穿过狭窄的石缝时，后背的伤口早已被磨破，血浸透棉袄，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粗糙的岩壁刮破了她的手背，渗出血珠，可她感觉不到疼，心里的麻木早已盖过了皮肉的痛。她盯着吴三省攥着短刀的手，那只手骨节突出，虎口处有块陈旧的枪伤疤痕——和母亲压在樟木箱底那张照片里的手，一模一样。

“你究竟怕什么？”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灼痛，“怕我拿出账本，毁了你和组织的交易？还是怕别人知道，你吴三省也会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