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跑到床边，抓着吴邪的胳膊，声音都在抖：“我刚才听护士说……说碎玉……碎玉她……”

“她怎么了？”吴邪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护士说她自杀了！”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在沙漠边上，为了……为了给你赔罪，捅了自己两刀，一刀在胳膊，一刀在心口……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一定……”

“轰——”

吴邪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声惊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胖子那句“自杀了”在耳边反复回响。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后背的疼痛、喉咙的干涩，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

自杀了？

那个总是冷着脸，眼神像冰一样的姑娘，那个在地宫毫不犹豫挡在小花身前的姑娘，那个明明恨透了三叔却还是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的姑娘……自杀了？

为了给他赔罪？

“不……不可能……”他喃喃地说，摇着头，像是在否认一个噩梦，“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没怪过她……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是你二叔……”胖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红着眼眶别开视线，不敢看吴邪震惊的脸。他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其实从在沙漠边缘看到二京那帮人神色慌张的样子，他就隐约猜到了几分。吴二白那性子，护短护得厉害，怎么可能容得下伤了吴邪的汪碎玉？

只是那时吴邪还在昏迷，后背的伤口渗着血，连呼吸都带着颤。他哪敢把这茬说出来？只能揣着满心的不安守着，祈祷汪碎玉能吉人天相，祈祷这层窗户纸能晚点捅破。

可现在，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

胖子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吴二白，语气里的愤怒压不住地往外冒：“我听二京手下的人嚼舌根，说二叔在沙漠里拦住了小花他们……还把刀扔在汪丫头面前，逼着她给天真偿命……”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砸在病房的空气里，激起一阵寒意。

吴邪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猛地转头看向吴二白，眼神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棉花，半天才能发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二叔……胖子说的是真的吗？”

他后背的伤口突然一阵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纱布。可这点疼跟心里的惊涛骇浪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个从小教他“做事留一线”的二叔，那个总说“九门子弟要守规矩”的老人，会做出这种把人往绝路上逼的事？

吴二白的脸色沉得像积了雪的阴坡，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碾出细微的声响。他没看吴邪，只是冷冷地扫了胖子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嚼舌根了？”

“我嚼舌根？”胖子梗着脖子往前凑了半步，“二叔，胖爷我是怕天真醒了撑不住，才把这事压到现在！可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汪丫头是伤了天真，可那是冲吴三省来的！天真自己要挡，跟她有多大关系？您就因为她是汪家人，就要把人往死里逼？”

“放肆！”吴二白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处理吴家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是外人？”胖子气得脸都红了，“当年七星鲁王宫，是谁跟天真出生入死？云顶天宫，是谁陪着小哥守青铜门？您现在跟我说我是外人？”

两人的争执像火星子掉进了干草堆，瞬间就燃了起来。吴邪却像是没听见，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吴二白脸上，手指因为用力而抠进了床单，把白色的布料攥出几道深痕。

“二叔，您告诉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执拗，“您是不是真的……把刀扔在她面前了？”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时钟在“咔哒、咔哒”地走，像在倒数着什么。

吴二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别开了视线，声音冷得像冰：“她伤了你，总得出点血。”

这句默认，像把重锤狠狠砸在吴邪心上。他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从床上栽下去。胖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才没让他摔着。

“您怎么能这样……”吴邪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也是人啊！她在汪家受了多少罪，您不是不知道！您就因为她姓汪，就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他想起汪碎玉在地宫看吴三省的眼神，那里面的恨像是淬了毒的冰，可看向解雨臣时，又软得像化了的雪。那个姑娘的眼睛里藏着多少苦，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她是汪家人。”吴二白的声音硬得像块铁，“汪家欠九门的，欠吴家的，总得有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