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弥补我们吴家对你造成的伤害。

如果你醒不过来……

吴邪不敢再想下去，只是默默地祈祷着，祈祷那个在风雪中顽强生存下来的姑娘，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因为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等她回家。

第142章 摔碎的镜子，就算勉强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重症监护室的灯光亮了又暗，窗外的天色从鱼肚白变成了墨蓝色。吴邪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已经维持这个姿势站了整整一天。

伤口早就渗了血，纱布和衬衫黏在一起，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目光始终胶着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仿佛这样就能穿透冰冷的玻璃，看到里面那个牵动着所有人神经的身影。

“吴先生，您都站一天了，要不要去旁边的椅子上歇会儿？”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他们是解雨臣的心腹，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也知道解家和吴家这摊烂事，可看着吴邪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样子，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吴邪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用。”

他不敢动。他怕自己一转身，里面就传来不好的消息；怕自己一坐下，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胖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了好几个盹，醒来时看到吴邪还跟石雕似的站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天真，你这样不行啊。就算你站成望夫石，汪丫头也醒不过来，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养足精神再说？”

吴邪还是摇头，视线没离开那扇门：“再等等。”

张起灵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从白天到黑夜，姿势几乎没变过。他望着窗外的夜空，眼神空洞得像口深井，只有偶尔掠过的星光，能在他眼底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胸口的钝痛时断时续，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反复搅动，可他依旧想不起任何事，只知道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解家制服的下人快步走了过来，在黑衣保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保镖点点头，转身走到吴邪面前，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吴先生，我们家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花愿意见我了？碎玉是不是醒了？”

保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摇了摇头：“先生没说，只让我来请您。”

吴邪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立刻站直了身体：“好，我跟你去。”

胖子连忙站起来：“天真，我跟你一起去！”

张起灵也跟着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跟着保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VIP病房门口。保镖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在里面等您。”

吴邪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影。解雨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吴邪的心脏猛地一缩。

不过短短几天，解雨臣像是变了个人。曾经那个永远精致得一丝不苟、连发丝都透着讲究的小九爷，此刻却满眼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衬衫的领口歪斜着，袖口沾着若有若无的血迹——那是汪碎玉的血。

他一定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吴邪想。那个连登台前要对着镜子整理半小时衣襟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如此狼狈？

“小花……”吴邪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解雨臣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靠在窗台上，月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侧脸，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吴邪，你们吴家可真有意思。”

吴邪的动作顿住了。

“前脚把人逼到自杀，后脚就巴巴地跑来道歉。”解雨臣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吴邪心上，“怎么？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我妹妹心口那一刀？就能让她从病床上爬起来，跟你们说‘没关系’？”

“不是的，小花，我不是这个意思……”吴邪急忙解释，声音带着慌乱，“我知道道歉没用，可我……我总得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解雨臣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你能做什么？你能让她醒过来吗？你能把她心口的伤抹平吗？你能让那些她受的苦、流的血，都一笔勾销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吴邪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