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灯突然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眼睛，不过失血有点多，需要留院观察。”

解雨臣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可以，别让她情绪激动。”医生说完，又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张起灵，皱眉道，“这里是医院，别在走廊里闹事。”

张起灵看着解雨臣走进病房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扇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银铃铛，血渍已经干涸，在纹路里留下暗红色的印记，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小哥，要不咱先回去吧？”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汪丫头没事就好，以后……总有机会的。”

张起灵没有动，只是将银铃铛紧紧攥在掌心，直到冰冷的金属硌得手心生疼。他知道，解雨臣说得对，他欠她的，不是一句“回来”就能还清的。可那句“等我回来娶你”还在耳边回响，带着穿透生死的力量，让他无法转身。

病房里，汪碎玉正靠在床头看窗外。阳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脸上，给那片苍白镀上了一层暖光。解雨臣坐在床边削苹果，刀工精致得像艺术品，却被她突然的话吓了一跳。

“哥，外面那个人，让他进来吧。”

解雨臣的刀顿在半空，苹果皮断成一小截：“你说什么？”

“我想，”汪碎玉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和他说清楚。”

走廊里的张起灵听到这话时，几乎以为是幻觉。他抬头看见解雨臣从病房里走出来，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阳光从病房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汪碎玉就坐在那片光斑里，缠着纱布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张起灵一步步走过去，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掌心的银铃铛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

“你来了。”汪碎玉转过头看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张起灵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纱布下隐约透出的血色，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告诉她他记起来了，却发现那些记忆依旧模糊；想道歉，又觉得三个字太轻，承载不了这些亏欠。

最后，他只是缓缓摊开掌心，将那枚染血的银铃铛递到她面前，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记起一些了。”

汪碎玉看着那枚铃铛，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没有去接，只是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记不记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张起灵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他看着她平静的眼睛，突然想起沙漠里那个对着星空许愿的夜晚，她曾说：“只要你记得我，就算忘了所有事，我也不怕。”

可现在，她却说不重要了。

“但是，”汪碎玉的目光落在他掌心的铃铛上，声音里多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这个铃铛，你得留好。”

张起灵愣住了。

“万一哪天，”她抬起头，平静的硕，遇到能让你心动的人，记得好好对她，别在伤害她了。”

张起灵想说，不会，可是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解雨臣也不理会众人，他转身扶着汪碎玉出去了。

第146章 我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把她

病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汪碎玉平静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张起灵僵在原地，掌心的银铃铛仿佛瞬间失去了温度，冷得像块冰。那句“记得好好对她，别再伤害她了”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让他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疼。

“小哥？小哥你咋了？”胖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汪丫头都走了，咱也……”

话音未落，张起灵突然猛地晃了晃。他的脸色在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比病房里的白墙还要惨白，眼底翻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开来。吴邪刚想说什么，就见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口猩红的血毫无预兆地从嘴角喷涌而出，溅在洁白的地板上，开出一朵妖冶而绝望的花。

“操！小哥！”胖子吓得魂飞魄散，伸手想去扶他，却只抓到一片虚空。张起灵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若不是吴邪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托住他的后背，恐怕早就重重摔在地上。

“快叫医生！”吴邪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他抱着张起灵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感觉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让他喘不过气。张起灵的眼睛还半睁着，瞳孔涣散，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仿佛在透过那片光晕，寻找着什么丢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