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凝没死！”瞎子突然吼了一声，声音穿透了满室的酒气，“汪凝没死！当年我和老解把她从崖底救回来了！那具尸体是假的！”

汪碎玉端着牛奶的手猛地一抖，杯子摔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裙摆。解雨臣的背影僵在楼梯口，手指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瞎子还在哭喊着什么，可汪碎玉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她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解雨臣想起自己8岁，一夜之间父亲没有，母亲也没了，连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妹妹，也没了，他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跪在灵堂前，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晕了过去，医生说再哭下去眼睛就瞎了。他想起妹妹才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在长白山雪地里的那个夜晚，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稚嫩的脸上，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以及后来被仇恨裹挟着模样。

“你说什么？”解雨臣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抖。他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红得吓人，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瞎子大概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酒瞬间醒了大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瘫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说清楚！”解雨臣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抓起瞎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我妈在哪？你把她藏哪了？”

“在……在墨脱……”瞎子的声音发颤，“假青铜门里……”

解雨臣猛地松开手，瞎子重重摔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上面的花瓶摔下来，碎成了一地瓷片，像他此刻的心。

“哥……”汪碎玉走过去想扶他，却被他甩开。

“备车！”他吼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失态，“现在就去墨脱！”

那天晚上，解家别墅的灯亮了一夜。解雨臣把自己关在书房，汪碎玉透过门缝看到他在翻地图，手指在墨脱的位置上画了个圈，圈了又画，直到纸都被戳破了。她知道，八岁那年埋在心底的伤疤，被瞎子这几句话彻底揭开了，血淋淋的，连带着二十年的思念和怨恨，一起涌了上来。

第二天一早，解雨臣就开始收拾行李。他翻出最厚的冲锋衣，把登山绳和压缩饼干塞进背包，动作快得像在打仗。汪碎玉抱着承安站在门口，看着他把母亲的照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突然说：“我也去。”

解雨臣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她怀里的承安，眉头皱了起来：“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哥在哪，我就在哪。”汪碎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哥，你已经为了我，做了太多了。况且，妈也是我的心病，现在我就能跟你去墨脱找妈。”

解雨臣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了过去的怯懦和犹豫，只有一片平静的执拗，像极了年轻时的汪凝。他喉结动了动，把那句“听话”咽了回去，转身去给月嫂打电话，声音放得很柔：“麻烦你多照看承安几天，对，我们要出趟远门。”

汪碎玉看着他走远，突然说：“哥，瞎子是个很好的人，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解雨臣冷笑一声，拉开了车门，“他要是真为我们好，就不会瞒了二十年！我抱着假尸体哭的时候，他在哪？你在汪家被抽血的时候，他又在哪？”

汪碎玉没再说话。她知道哥哥心里的怨，那是积攒了二十年的寒冰，不是一句话就能融化的。

车子刚开出市区，就被拦住了。张起灵站在路中间，黑色的连帽衫被风吹得鼓鼓的，手里的银铃铛在阳光下闪着光。吴邪和胖子站在他身后，一脸焦急地想把他拉走，却被他甩开了。

“让开。”解雨臣的声音冷得像要结冰。

张起灵没动，只是死死盯着车里的汪碎玉，眼神里有种近乎毁灭的执拗。“不能去。”他说，声音沙哑得像吞了沙子，“墨脱危险。”

“关你什么事？”解雨臣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往前冲了寸许，吓得胖子连忙把张起灵往旁边拉。

“碎玉……”张起灵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别去，危险。”

汪碎玉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很多年前，他确实去过墨脱，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身上多了道从锁骨划到腰的伤疤，他说是被野兽抓的，可她总觉得不是。

“开车。”她对解雨臣说，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解雨臣刚要动，张起灵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车门把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车子竟然被他拽得晃了晃。“放开！”解雨臣怒吼着，猛打方向盘，想把他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