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门没关，风裹着松针的气息飘进来，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画上。画里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穿蓝色衬衫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小女孩举着纸鹤的手又被张起灵用铅笔描了一遍，线条比去年更清晰些。他每天都会做这件事，像是怕画里的人会随着时间淡去，就像雪地里那些金色光点，慢慢消失在风里。

“小哥。”

山下传来熟悉的喊声，张起灵抬头，看见吴邪背着背包往山上走，身后跟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是承安。孩子比去年又高了些，手里攥着个布包，跑几步就回头喊“吴邪舅舅你快点”，声音清脆得像融雪后的溪流。

“我跟小花说要来看你，承安非要跟着来，说要给你带好东西。”吴邪把背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几包压缩饼干和药，“小花让我给你带的，说山里开春容易着凉。”

承安没等吴邪说完，就把布包递到张起灵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张叔叔，你看！这是我画的妈妈，还有花舅舅教我折的纸鹤，我把它们装在袋子里，妈妈就能看到了。”

布包里装着一叠画，最上面那张画着长白山，雪地里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旁边写着“妈妈”两个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陨铜碎片。张起灵接过布包，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像是能摸到画里人的温度。

“小花还好吗？”他问，声音比去年柔和些，却还是带着淡淡的沙哑。

吴邪坐在木凳上，喝了口热水：“还那样，每天坐在桂花树下，手里拿着那个发绳。不过承安在他身边，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能好好吃饭睡觉了。”他顿了顿，看了眼承安，压低声音，“秀秀还在解家，每天陪着他们，承安都喊她‘秀秀阿姨’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知道解雨臣心里的愧疚，就像他守着这片雪地一样，解雨臣守着承安，守着那本戏本，都是在守着和汪碎玉有关的念想。

承安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指着窗外喊：“张叔叔，你看！那里的草是绿色的！”

张起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峡谷边的草坡上，一片新绿正顺着雪水蔓延，比往年更早，也更茂盛。他想起汪碎玉说过，她喜欢春天，喜欢看雪化了之后万物生长的样子，说那是“活着的味道”。

“今年的雪化得真早。”吴邪也凑到窗边，语气里带着些惊讶，“山下的老林说，今年长白山有点不一样，开春后山里的草长得特别快，连溪水都比往年清。”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峡谷深处，那里是汪碎玉消失的地方。往年这个时候，那里还是一片白雪，可今年，雪已经全化了，露出黑色的土地，上面竟冒出了几株不知名的小花，粉白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着。

他突然想起吴邪上次说的话——青铜门的灵气散落在长白山各处。

“我去看看。”张起灵拿起桌上的陨铜碎片，转身往外走。碎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比去年更亮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

承安也要跟着去，吴邪没办法，只能牵着她的手，跟在张起灵身后往峡谷走。一路上，他们发现了不少奇怪的地方：溪边的石头上长着从未见过的苔藓，颜色是淡绿色的，摸上去软软的；树上的鸟窝比往年多了不少，鸟儿的叫声也比以前更热闹；甚至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清香，像是桂花的味道，又像是汪碎玉身上的气息。

“张叔叔，你看！”承安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草地。

张起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地上散落着点点绿光，像是去年雪地里那些金色光点，却比那些光点更亮，更柔和。绿光落在草叶上，草叶瞬间变得更绿；落在花瓣上，花瓣就开得更艳。

“这是……青铜门的灵气？”吴邪惊讶地说，他以前听汪碎玉说过，青铜门的灵气能让万物生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景象。

张起灵走到绿光最多的地方，蹲下身，把陨铜碎片放在地上。碎片刚碰到地面，周围的绿光就像被吸引了一样，朝着碎片聚拢过来，缠在碎片上，让碎片的绿光变得更亮。他能感觉到，碎片里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汪碎玉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温暖而柔软。

“妈妈……”承安突然小声说，眼睛里含着泪水，“我好像闻到妈妈的味道了，是桂花的味道。”

吴邪也闻到了，那股清香越来越浓，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身边。他看着周围的绿光，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也许，他们期待的那一天，真的要来了。

张起灵站起身，握着陨铜碎片，目光望向峡谷深处。那里的绿光最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孕育着。他知道，青铜门的灵气不会平白无故地活跃起来，这一定是汪碎玉的气息在引导着它们，就像她当初说的，她会化成风，化成花，回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