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看着她把残片放进坑里，突然开口：“丫头，你奶奶没白疼你。”他想起1970年在古楼里见过的霍锦惜，那时她还是个扎着辫子的姑娘，举着油灯在张瑞桐的棺材前发誓，说要让霍家在九门里站稳脚跟，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

霍秀秀没接话，只是把那枚蛇头簪插进坑里，又往里面撒了把从杭州带来的龙井——那是奶奶最爱喝的茶，她说这茶够苦，能醒神，免得被盗墓行当里的利益迷了眼。

堆完衣冠冢，天已经蒙蒙亮了。雾渐渐散了，古楼的轮廓在晨光里露出青灰色的顶，像头蛰伏的巨兽。霍秀秀对着冢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时，眼里的泪已经干了，只剩下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吴邪哥，”她把日记本揣进怀里，“解连环那边，我会去查。我奶奶的仇，霍家的人自己报。”

张起灵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块陨铜碎片，从第四层的复制人身上敲下来的，能映出模糊的影子。“解连环的书房，”张起灵的声音很轻，“有暗格。”

霍秀秀握紧陨铜，突然笑了，眉眼间竟有几分霍仙姑年轻时的模样：“谢了，小哥。”她转身往帐篷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却不再是哭腔，倒像是支整装待发的序曲。

黑瞎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碰了碰张起灵的胳膊：“这丫头，比老东西当年还厉害。”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块干净的布，让他擦脸上的血污。朝阳从山头爬出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古楼的阴影在他们脚边慢慢褪去，像段终于翻篇的旧账。

吴邪和王胖子收拾着东西，远处传来霍秀秀指挥伙计的声音，条理清晰，竟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样子。王胖子咂舌：“这才叫虎奶奶无犬孙，胖爷我算是服了。”

黑瞎子笑了笑，看着张起灵的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突然低头在他唇角啄了一下。雾彻底散了，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要化掉。

古楼还在远处沉默着，藏着没说完的秘密。但此刻，没人再去想那些——霍秀秀的银饰声在风里荡着，张起灵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黑瞎子觉得，这趟浑水淌到尽头，总算捞出了点亮堂的东西。

第63章 终极

解雨臣是在午后抵达的，他匆匆忙忙下车，裤脚沾了点泥，却丝毫不显狼狈。手里把玩着枚铜钱，见了吴邪便挑眉：“密码本带来了？”

吴邪刚把霍仙姑的日记本递过去，就被他按住手腕：“先别看这个。”他指尖点了点铜钱，“解连环那边有动静，昨晚派人去了你三叔铺子，想偷四姑娘山的地形图。”

“那老狐狸！”王胖子骂了句，“果然是他搞的鬼！”

解雨臣没接话，只是走到霍秀秀身边，看着那座简陋的衣冠冢。蛇头簪插在新土上，在日头下泛着冷光。“霍奶奶最后留在第五层的样式雷，我让人拓了副本。”他从怀里摸出张宣纸，上面的线条扭曲，“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道折线，“和四姑娘山的机关图能对上，她是故意把密码藏在玉浆里的。”

霍秀秀的指尖抚过宣纸：“我奶奶早就知道解连环不可信？”

“她这辈子就没信过解家的人。”解雨臣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当年你奶奶带考古队送葬，解九爷在半路调包，这事她记了半辈子。”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古楼最后一层的机关，得靠这张图才能破。”

张起灵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块碎石——是从古楼第五层带出来的，上面还沾着玉浆的痕迹。解雨臣捏着碎石掂了掂，突然看向黑瞎子：“瞎子，1970年你取刀时，见过最后一层的门吗？”

黑瞎子靠在树桩上抽烟，烟圈在日头里散得快：“见过，比这石门厚三倍，门环是纯金的，刻着‘终极’俩字。”他弹了弹烟灰，“不过你爷爷当年没让我开，说时候未到。”

“时候到了。”解雨臣把宣纸铺在石头上，用石块压住边角，“霍奶奶的图里藏着句话——‘陨铜为钥，双血为引’。吴邪的血能启动四姑娘山的机关，小哥的血能开古楼的门，合在一起，才能见‘终极’。”

吴邪的脸瞬间白了：“你是说……还要再进去？”

“不然你以为霍奶奶为什么拼死留这张图？”解雨臣的指尖划过“终极”二字，“九门等了几十年，就等这一天。”他看向张起灵，“小哥，你愿不愿意？”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黑瞎子身边靠了靠。黑瞎子掐灭烟头，伸手搂住他的腰：“哑巴不去，谁爱去谁去。”

解雨臣挑眉：“你不怕汪家人先找到‘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