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186)
已经留下的痕迹,不管怎么清理,都无法彻底消弭。
他心中点下的墨渍,亦如这竹简上的墨痕,难以抹除。
荀彧盯着刺目的污浊,放下笔,收起竹简。
他走到盥盆前,洗去手上的墨水,也洗去了一丝燥热。
隔间的声响不知何时消失。荀彧等了片刻,终究放不下心,无声敛袖,走到里屋。
顾至正躺在榻上,左手搭在榻边,自然垂落,右手贴着前额,修得齐整圆润的指甲透着浅淡的粉色。
这一回,顾至没再将衾被压在身下,而是把纤薄的衾被搓成圆饼,囫囵地盖在脸上。
一见到这不同寻常的睡法,荀彧便叹息不止。
他放慢脚步,来到榻旁,轻轻托起垂落的左手,搁在榻上,又抬起搭着前额的右手,试图取下衾被,以免闷到下方的人。
刚将衾被挪开几寸,底下倏然传来一声含糊的呼唤。
“文若。”
荀彧呼吸一滞,看向矮榻。
榻上的人阖着眼,睡颜安然,唇瓣微张。
竟是梦呓。
阿漻为何……会在梦中唤他的名?
荀彧凝目而望,颜色浅淡的唇瓣带着明亮的光泽,缓缓闭上,又复张开,像是在说什么话。
俯身靠近,侧耳倾听,模糊不清的梦呓终于清晰了几分。
“不要了……文若……”
清平宁和的眸光蓦然一震。
不等荀彧从异样中回神,他又听到紧接其后的另一句话。
“这一缸药,实在喝不下了。”
“……”
荀彧沉默良久,似未想到顾至竟是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唇边舒展无奈的笑,他提着衾被的两端,盖在顾至的腹部,又取出鞶囊中的帛巾,搌去顾至额角的薄汗。
荀彧坐在榻边,看着熟悉的面容,出神地凝望了许久。
直到墙角的刻漏指向申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急报。
“荀司马,荀司马在吗?主公有请。”
顾至蓦然惊醒,还未起身,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盖在眼前。
“无事,你继续睡。”
温和低缓的声音带着催眠之意,顾至缓缓闭眼,正要再次入睡,先前喊人的男声再次响起。
“顾从史在吗?主公也让你同去。”
顾至这回是彻底醒了。虚盖在他眼前的手迟疑了片刻,悄然收回。
荀彧朝外道了一声“稍待”,转过身,取过木架上的外袍,递给顾至,又趁着他穿衣的功夫,站在他身后为他束发。
“怎在这个时候来喊。”
顾至掩了一口哈欠,试图搓揉惺忪的眼,被荀彧制止。
“定是出事了。”荀彧捉着他的手,一边为他捋平衣领,“不可揉,仔细眼疼。”
当顾至与荀彧来到议事的厅堂,其他人都已到齐。
郭嘉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嘴角扭出一个略显怪异的笑。
曹操正巧读完了前线的急报,皱着眉抬头,将郭嘉挤成一团、仿若抽筋的脸颊看在眼中,顿时惊疑。
“奉孝为何口眼微斜,莫非——”
不应该啊,奉孝不过刚刚及冠,年纪轻轻的,岂会中风?
郭嘉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引起了曹操的骇怪,听闻此言,当即放松面部的每一寸肌理,若无其事地恢复往日的模样:
“方才齿痛,不甚崴了脸,还望主公恕罪。”
这并不怪他。
只怪某个嘴上说着“绝无可能”的人,不仅姗姗来迟,还与另一人并肩而至,好似相处了一下午……他看在眼中,如何不牙疼?
“无事便好。”曹操觉得郭嘉这话甚是奇怪,像有未尽之言,但也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
他转向顾至与荀彧,等他们入座,才说出急召的缘由。
“张绣领兵劫掠陈留,己吾、扶沟等地均被侵犯。”
张绣?
顾至想起中午处理公务时,看到的有关张绣叔侄的军情。
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蝴蝶效应,张绣的叔叔张济并没有和李傕一起围攻长安,而是率兵南下,趁机夺取了豫州。
早在董卓还活着的时候,豫州的颍川等地就被西凉军大肆劫掠过几回,如今已刮不出油水。
张绣叔侄占领了豫州,大概率会缺少粮草……按照西凉军的行事作风,缺粮后最快速最有效的处理方式,那就是抢。
南阳被孙坚刮过一次,江夏郡北部又横着倍尾山,可不就得往兖州抢了?
离豫州最近的陈留郡,就这么成了张济军队掠夺的补给包。
顾至正发散着头脑风暴,忽然听到曹操掷地有声的冷喝。
“孤欲亲征张济、张绣。”
这话来得突然,所有坐在席上的谋臣同时抬头,看向主座的曹操。
毛玠道:“张济所率领的西凉兵,乃亡命之徒。陈留郡有枣将军守着,张济、张绣绝讨不了好,主公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