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听出了男孩的话外之音，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要安慰，却一时语塞。很快他反应过来，开始在心里鄙视自己。同情这种情绪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而安慰，很显然，需要被安慰的只有弱者。

最后他干巴巴地开口：“关于魔法的使用常识你会在一年级学到。巫师拥有魔力很正常，只有那些脑子里塞满芨芨草的麻瓜才会惧怕魔法。”

尼法里奥眨眼：“麻瓜？”

“……就是没有魔力的人。”斯内普暗恨自己话太多，“车票收好，九月一日不许迟到。”

“好的。”尼法里奥点点头，“再见，教授。”

“……再见。”斯内普看着男孩挤上车，皱眉思索了一会，步伐生风地奔向破釜酒吧。

霍格沃茨暑假并不开放，斯内普回了地窖又从地窖的壁炉回了蜘蛛尾巷的房子。刚站稳他就发现自家沙发上有个人：“你……”

“哦，我的孩子，你可是去了整整一天。”邓布利多笑呵呵地站起来，“辛苦了。来杯蜂蜜水怎么样？”

斯内普皱了皱眉：“不需要。”校长大人的蜂蜜水，把那个“水”字去掉更贴切一些。

“你的精神不怎么好。”邓布利多收起了夸张的笑容，“那个孩子怎么样？”

斯内普又皱了皱眉。一个疑点重重的、能让邓布利多严肃起来的孩子，回想起邓布利多明知他反感带孩子还坚持要求他来看看，难不成这个孩子真有什么古怪？“还算有点脑子。”

“怎么说？”邓布利多眨了眨眼，“对你而言这可是个很高的评价。”

斯内普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的确不让他反感。一整天的行程中，这个孩子出乎他意料的乖巧，不多嘴，不东张西望，只是默默跟随，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动物。两人之间的沟通寥寥无几，与老板交流几乎全是斯内普的工作，然而男孩并不是只在一旁傻傻看着，到书店时跟老板对话的用语和礼仪即使是按照贵族的标准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样的学习能力，堪称惊人。斯内普丝毫不怀疑他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除非他主动坦白。

更何况，他的背景恐怕并不简单。

斯内普定了定神，详细描述了魔杖店里发生的事以及在车站的对话。邓布利多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派你去引导他。”良久，邓布利多缓缓说道，“尼法里奥罗兰佐的情况，跟当初的汤姆里德尔非常像。”

斯内普一僵。他当然知道汤姆里德尔是谁。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白胡子老人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几分沧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当年的判断是错的，是不是我一直都对斯莱特林有偏见，如果当初我给多一点信任，多关注他而不是怀疑疏远他，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偏执，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一次，我想试一试，试着去信任他，关注他，往正确的方向引导他，看一看，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那孩子看起来很缺爱，你给点关注大概就会冲你摇尾巴了。”斯内普似乎永远也学不会正常的评价一个人。

“但愿如此。”邓布利多轻叹口气，“辛苦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挑眉，他知道老校长的话没说完。

“等到开学，罗兰佐先生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什么？”斯内普低吼，“为什么是我？看住永远在闯祸的救世主就已经够我忙的了，为什么这个小崽子也要丢给我？”

“因为他会是你的学生啊。”邓布利多恢复笑呵呵的模样，不知从哪端出一杯蜂蜜水慢悠悠喝着，“他几乎是个天生的斯莱特林。而且，你不觉得他的童年跟你也有几分相似么？”

斯内普攥紧拳头。他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怒火正不断翻腾。“你不怕我把他刺激成第二个黑魔王？”

“拥有相似经历的人更容易理解彼此，你说一句有可能抵得上其他人说十句。”邓布利多有些自嘲，“格兰芬多式的热情和关照只会让他觉得烦吧，毕竟，听起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孩子。”

斯内普沉默。

“试试吧，至少他愿意信任你不是么？”老校长起身走向壁炉，“聪明又乖巧，不正是你欣赏的学生类型么？”

火焰一卷，邓布利多消失不见。斯内普放松下来，倚在沙发上久久未有动作。他必须承认，邓布利多说的最后一句话正中核心。

【作者有话说】

尼法里奥就这样被托付给了教授^_^

第3章 所谓“领养”

深夜，斯内普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沮丧地发现自己忘了给床上扔个温暖咒。他很怕冷，但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找到一个给他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