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梦的内容，斯内普的脸更阴了。他那黑暗的童年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往事，然而今天老校长轻飘飘的几句话又把那段回忆拉了回来。

邓布利多……

斯内普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想想小时候被酒鬼父亲殴打，再想到男孩衣袖掩盖下隐约的伤痕，他意识到邓布利多是对的，那个男孩几乎是他童年遭遇的翻版，但比自己更糟糕的是，他并没有一个巫师母亲来告诉他拥有魔力意味着成为巫师而非怪物。

一个人生活在一群愚蠢的麻瓜中间，肯定会很艰难吧。

明天去看一看好了。斯内普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的苗子了，总不能毁在麻瓜手里。既然他看样子会进斯莱特林，身为院长提前关照一下也没错。

他决不承认自己是出于同情。

阿德里安孤儿院就像他上次来的时候那样喧闹。斯内普沉着脸走进去，满心烦躁。这群脑子里塞满了稻草的蠢货，就不知道安静是种美德么？

不过……这次好像又有点不一样。喧闹声集中在一处，似乎是全孤儿院的孩子都聚在一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里夹杂着“猫头鹰”、“不配”、“臭小子”、“玩具”等词语，似乎还有“尼法里奥”这个名字。

跟那个孩子有关？

斯内普黑着脸朝声音来源方向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些零散的词汇渐渐拼成句子：

“把那只猫头鹰交出来！”

“你也配有宠物？呸！”

“臭小子，上次告密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这么漂亮的猫头鹰，他哪来的钱买啊，不会是偷的吧？”

“木偶娃娃今天居然有反应了呢。”

这是……在抢东西？

斯内普加快了脚步，刚转过拐角，他看见两个男孩被一群孩子们围在中央，其中一个又高又壮的紧抓着另一个少年的衣领，脏兮兮肥嘟嘟的手高高扬起。少年两条手臂加起来都抵不上对方一条，试图挣脱的动作显得那么无力。

“啪——”

少年的头被打的侧过去，有血从嘴角流下，苍白的脸上浮出五道指痕。

“住手。”

低沉男声在孩子们头顶炸开。众人齐齐抬头，看见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斯莱特林院长的气势镇压全场，人群哄一下做鸟兽散，打人的小胖子也失了气势，哆嗦着放开手里的衣服，险些“咕咚”一声坐在地上。

尼法里奥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挨了打也并未动容的脸上此刻流露出的是胆怯：“教授……”

“去收拾你的东西。所有的。”斯内普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这群孩子有被教育的必要，如果可以他更想抽出魔杖来个钻心剜骨。

“是，教授。”尼法里奥低头，转身跑走。

斯内普则转向闻声而来的艾琳纳院长：“我想我有必要让他离开这里，鉴于你们并不能提供良好的环境。”

艾琳纳校长有些尴尬：“若您愿意收养他，那再好不过。”

斯内普皱眉：“收养？”

“就是……”艾琳纳院长一边解释，一边把人引向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斯内普办好所谓的领养程序，黑着脸大步走在前面，尼法里奥一手提着空间袋一手拎着鸟笼跟在后面。他们身后是各种议论纷纷，从低语到咒骂，不一而足。

尼法里奥抱着鸟笼不敢抬头，善于看人脸色的他当然看得出教授现在心情极度不好，既然特意来孤儿院，大概是跟他有关，就是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教授大人。鉴于这位大人的说话风格，一顿责骂大概是免不了的吧。

出乎他意料的，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怒意：“你应该尝试使用你的力量，而不是一直挨打。”

“啊？”尼法里奥一惊，“可是我……”

“展示力量是一种很好的震慑。”斯内普声音低沉，“就算你不能打败他们所有人，也至少能让他们远离你。”

“可是我……我不想……”

“为什么？”果然，毒舌教授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魔力是上天给你的恩赐，你应该感谢并学习去使用它，而不是恐惧和逃避！”

“我不是……我只是……”尼法里奥头埋得更低，“如果我用了魔法，就更不会有人理我了。”

斯内普愣住了。

尼法里奥怯怯地抬头，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鼓起勇气说下去：“我知道我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有点奇怪，他们都叫我木偶娃娃。所以我……我一直都在尽力跟他们一样，虽然挨打是很疼，可是我不还手也就是挨几下，偶尔，也还是有人愿意跟我说几句话的。”“如果……如果他们发现我跟他们不一样，肯定都会躲得远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