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作为一个拥有大无畏英雄主义的圣人，你不会因此责怪我。”德拉科并不意外地叹了口气，翻了个不怎么体面的白眼，“但毫无疑问，波特，只要你的身上出现任何一点伤口，而我毕竟不是伏地魔那样一个失心疯的杀人狂，我的愧疚心都会让我被你的大度困扰一辈子。”

“那么……”哈利漂亮清澈的绿色眼睛亮亮的，嘴唇不自觉地开始上翘。

德拉科摆了摆手，用魔杖指着岩石上残留的文字，念起检查这个魔咒那冗长又晦涩的如尼文咒语，一连串水泡从他嘴里吐出。“如果进行置换的双方并非太过出格，‘价值等同’倒也不是什么必要的条件。”他喃喃自语着，“希望对面这个咒语启动的位置还剩下足够可以和我们交换的物体。”

哈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浑身肌肉绷紧，摆出针对外界情况随时可以做出反应的姿势，将山楂木魔杖握在手中。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凑过去拍了拍德拉科的肩，在对方疑问的目光里掏出一件如液体般透明柔软的斗篷。“或许，我们可以隐蔽一点。”他努力做出夸张的口型。

德拉科看懂了。他扬起眉毛，停下念咒，任由哈利将他们一起罩在隐形衣内。对于两个身形并不瘦小的青年而言，隐形衣的大小堪堪遮住他们的脚，这让德拉科不得不努力靠在哈利身边，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重叠在一起。

“Scared，Potter？”在置换魔咒启动的瞬间，他们脱离了黑湖这片水域，重新拥有可以用声音交流的权利。德拉科按照记忆念出那个已经许久不曾吐露的爆破音，这原本习以为常的事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竟然已经有些不熟练了。

“You wish.”然而，哈利的回答一如既往。

刻在岩石上的如尼文痕迹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轻而易举地穿透黑湖昏暗的水底，惊起那些围绕在雕像不远处的人鱼，他们惊慌失措地四散而逃，用与人类形态类似的手盖住眼睛，没能看清石雕底部正在发生的一切。

德拉科和哈利罩在隐形衣下的身影瞬间消失，搅起一片不断波动的水纹。没过多久，嘈杂的声响侵袭了这片属于人鱼的栖息地，无数头上套着一个巨大水泡、身穿深红色制服的成年巫师向这片区域奔涌而来，为首的傲罗拥有一头向四处支棱着的凌乱黑色短发，还有与哈利·波特有八成相似的面孔。

“詹姆，哈利不会有事的。”队伍中另外一位傲罗凑过来，用魔杖在水中写下这句话，面露宽慰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

詹姆·波特的嘴唇紧紧抿起，淡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担忧和焦急。然而，身为傲罗办公室主任的责任还是让他快速找回了理智。“谢谢你，奥拓。”他冲同伴点了点头，随机用魔杖在水里划了几下，金色的线条迸射而出，跳跃着组成不同的单词，熟练地指挥：“不要破坏现场，开始收集线索。”

哈利和德拉科出现在一片黑暗里。有隐形衣的庇护，他们突如其来的造访没有引起任何骚动，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又因为与彼此的默契不由得露出了点笑容。

这里显然已经超出了霍格沃茨的范围，经过置换，他们恐怕来到了几百英里之外。德拉科环视四周，他良好的视力让他获得了比哈利先一步观察四周情况的权利。城堡周围的环山完全不见踪影，他们站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墓地上，不远处歪歪斜斜竖着几个刻了字的石碑，周围还有些许矮小的坟丘。

他复又低头看了看脚下——他们正站在一个面积不小的土坑里，碎石和尘土四散滚落——显然，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的到来置换去往了霍格沃茨的黑湖湖底，在这样一片阴森森的墓地里，那很有可能是一具不知名的尸骨。德拉科没什么诚意地在心里道了个歉。

“我们先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哈利的低语和呼出的气流在他肩膀的位置逡巡，德拉科身体一颤，感觉自己的脸侧和脖颈有点要发烧的意思。

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默默感谢黑夜能够掩盖他所有异样。

这片墓地面积不小，似乎埋葬着某一个家族的全体成员。他们谨慎地走着，岩石雕刻而成的石碑从稀疏逐渐密集，从矮小变得高大，地上的坟丘也从许久没有打理过的低矮平坦变成高高隆起的模样。虽然在巫师的睡前故事里，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妙，但它们也为哈利和德拉科提供了天然的躲藏之处。

顺着这些坟丘和墓碑走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不远处右边有一棵高大的红豆杉和一所小教堂的轮廓，左边则是一座山岗，山坡上有一栋颇为精致的老房子。与此同时，他们听到就在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