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大多时间只是看着窗外，“嗯”、“啊”地应着，偶尔被她某个夸张的形容逗得弯起嘴角，又迅速压平。

看艺术展的过程，更像是一场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美学共鸣”。两人都是对美有着敏锐感知的人，很快便沉浸在对展品色彩、构图和理念的看法交流中，一时有些忘了角色扮演这回事。

直到姜雅南下意识抓住权至龙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权至龙率先察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她眼前，故意晃了晃。

姜雅南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松开手，假装无事发生，却在转身看向下一幅作品时，忍不住再度相视而笑。

看完展览，姜雅南拉着权至龙去拍大头贴——好不容易回到高中时代，怎么能错过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呢？

权至龙脸上露出些许“被迫”的无奈，身体却诚实地跟着她走进了那间布满各种可爱道具的拍照亭。

第81章

两人在外面尽情玩了一整天,直到凌晨时分，他们又像多年前那样，一时兴起决定去爬仁王山看日出。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通往山顶的小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森。两旁树影在夜风中摇曳,山风穿过林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姜雅南悄悄瞥了眼身侧的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她的指尖“非常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指尖。

一下，两下。

像试探水温的小猫。

然后她慢慢、慢慢地,用指尖勾住了他两根手指。

权至龙转过头来看她时,她说：“这条路……我有点害怕。”这句话说得毫无波澜,全是演技。

权至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张开手掌,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姜雅南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手心。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扬起嘴角。

越往上爬，山路越发陡峭。权至龙始终走在前面，手一直紧紧牵着她,时不时回头提醒：“小心这里的石头”、“前面有个坎”。

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夜风吹起的衣角,忽然觉得这条路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终于抵达山顶时,天幕依旧是深沉的墨蓝。山顶空无一人，整个首尔还在沉睡,只有零星的灯火在远处闪烁。

两人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他的手还握着她的，谁都没有先松开。

渐渐地，墨色开始褪去,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天边的云彩被染上淡淡的粉色。霞光逐渐扩散，从粉到橙，再到金，层层叠叠地铺展开来。

就在太阳即将跃出地平线的时刻，姜雅南突然松开权至龙的手，走到他面前。

“权至龙xi。”她清了清嗓子，左手虚握成拳举到嘴边，假装握着麦克风，右手则一直背在身后。

权至龙挑眉看她，眼里漾着笑意：“怎么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他配合地问道，心里已经隐约有了预感。

这时，她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到他面前——在她手心里，握着一枝蓝色郁金香。

权至龙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这样一枝花。

姜雅南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喜欢你。”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她的声音在晨风中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坐在这里等待日出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热烈而虔诚的爱意。我想我要告诉你，回首过往岁月里所有怦然心动，你始终拔得头筹；我想我要告诉你，你不仅是我的昨天和今天，更是我所有的明天；我想我一定要用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来形容你——特罗姆瑟夜空中舞动的极光、南阿尔卑斯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刚出炉的裹满糖浆的草莓奶油松饼……”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绞尽脑汁地想着情话，可是真抱歉，一旦你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就总是忍不住走神。情话没有想出来几个，我却真真实实地想了你很久很久，从天黑一直到天亮。”

最后，她将蓝色郁金香又往前递了递，声音轻缓：“其实，我只是想对你说，我很喜欢你，请问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不知道是从哪一句话开始，权至龙感到眼眶阵阵发热。或许是从她说“从天黑一直到天亮”时；或许是从她说出第一个“喜欢”开始；又或者，是从她拿出蓝色郁金香的那一刻起。

他明明猜到了她要表白，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用这样真挚的眼神，说出这样动人的话语，他还是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