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还说，”老者又补了句，语气更软了些，“您要是实在不愿去，那也无妨，只是这图纸上的机关纹路，除了张先生，怕是没第二个人能辨得清真假。”

张启灵抬眼看向黑瞎子，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黑瞎子便懂了——他想探探这图纸的虚实，更想看看霍仙姑背后到底在盘算什么。“我跟你去。”张启灵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刚接触“旧物”的茫然，恰好合了霍家对他“失忆”的认知。

“小哥！”无邪急了，伸手想拦，却被解雨臣按住。解雨臣朝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霍仙姑不敢动小哥，咱们开车跟着，在外围盯着就好。”

霍家的人没拦着黑瞎子，只是引着他们上了辆黑色轿车。车窗贴了深色膜，外面的街景糊成一片光影，车厢里静得只剩空调的微弱声响。张启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黑瞎子悄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指尖触到他后颈的皮肤时，还能感觉到一丝薄汗——是刚才拿过假鬼玺，血脉波动没平复的缘故。

“这图纸不对劲。”张启灵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黑瞎子能听见，“纹路太规整了，张家古楼的机关图，不会画得这么‘干净’。”

黑瞎子握住他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摸古董磨出来的：“那咱们就陪她看看，她到底想拿这图纸做什么。”

轿车停在一处老四合院前，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穗垂在门柱上，柱上刻的缠枝纹被岁月磨得发浅，墙根爬满了深绿的爬山虎。跟着老者往里走，院子里的老槐树长得茂密，枝叶遮得月光都透不进来，只有正屋的窗户亮着暖黄的光。霍仙姑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杯热茶，茶盖碰着杯沿发出轻响，见他们进来，才慢悠悠放下杯子起身，态度比上次在新月饭店时客气了几分：“张先生来了，坐吧，刚泡的龙井，还热着。”

张启灵没客气，找了把梨花木椅坐下，黑瞎子就坐在他旁边，手搭在膝盖上，指节悄悄按在腰间的枪柄上——防的是霍家突然变脸。霍仙姑挥了挥手，让下人把茶端到两人面前，才从抽屉里拿出个紫檀木盒：“张先生，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自己的过去，这半张样式雷图纸，是我前阵子从一个古董商手里收的，你瞧瞧，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木盒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线条，几个模糊的“机关”字样用朱砂标注着，乍一看倒有几分样式雷的手笔。

张启灵凑过去看了眼，突然皱起眉，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脸色又白了几分。黑瞎子赶紧扶住他的肩，手摸上他的额头时，竟有点发烫：“哑巴，头又疼了？”

“嗯……”张启灵声音放得软，带着点“记忆被触动”的恍惚，“看到这图纸，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上也发沉。”

霍仙姑的眼神亮了亮，显然信了他的话——她早从九门旧人口里听过，张启灵的血脉对张家旧物敏感，这模样，倒像是“记忆要恢复”的征兆。“张先生别急，”她语气热络了些，伸手想拍张启灵的胳膊，却被黑瞎子不动声色地挡开——他借着递温水的动作，自然地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咱们慢慢说，这张家古楼里藏着张家的秘密，你要是想找，我霍家能出人手、出物资——只要到时候，能让我跟着去看看楼里的东西。”

黑瞎子端起自己的茶杯，指尖挡住嘴角的笑意：“仙姑，您看小哥这脸色，再聊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他这身子骨，经不住跟旧物长时间接触，不如改日等他好些了，咱们再细谈？”

霍仙姑没立刻答应，眼神在张启灵脸上转了圈，又扫过黑瞎子护在旁边的姿态，才缓缓点头：“也行，身子要紧。”她从抽屉里拿出个白瓷瓶，递过来时手指还捏着瓶底：“这里面是安神的药，张先生先拿着，等你身子爽利了，我再让人联系你——到时候，咱们再把图纸的事说透。”

张启灵接过瓷瓶，指尖刚碰到瓶身，就听见门外传来下人压低的声音：“……已经跟那边说了，张先生确实对图纸有反应……”后半句没听清，却让黑瞎子瞬间警惕起来——“那边”是谁，用脚想都知道是冲着鬼玺和古楼来的。

他立刻站起身，扶着张启灵的胳膊：“仙姑，实在对不住，小哥这状态得赶紧回去歇着，我们就先告辞了。”

霍仙姑想留，刚开口说“不再坐会儿”，就被黑瞎子打断：“不了，他血脉不稳的时候容易出状况，耽误了反而不好。等他好利索了，我们主动联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