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布鲁斯谈了，可杰森知道消息比他预想的要快，直接从学校回来，闯进门，质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放弃我，赛里斯？你只会自己做决定，什么都不跟我说……”

赛里斯第一次从杰森的眼里看到了恨。

“是我的问题，杰森，”这次他平静地说，“我出了一点问题。不是我希望你离开我，是我只能离开你，还有其他人。”

“这绝不是你唯一的选择！”杰森大喊。

是的，不是，但其他选择只会更加糟糕。

杰森深呼吸：“你甚至想把我交给蝙蝠侠！你宁愿相信蝙蝠侠都不相信我！你就这样抛下我——”

赛里斯说：“没有，我只是想把你托付给我父亲照顾。”

杰森已经气昏头了，继续说：“好，你找你父亲，你……你父亲？你父亲是谁？”

你不是犯罪巷的孤儿吗，哪里来的父亲？我漏听了什么东西吗？

赛里斯抱住杰森，说：“替我保密，好吗，杰森？他也不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杰森的表情一片空白。

哦——赛里斯和蝙蝠侠关系好是有原因的，那是他爹。

杰森问：“那你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

赛里斯想了想，回答：“也许是，因为‘命运’？我将成为反派。”

杰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跟你爹上演什么哥谭罗密欧与朱丽叶！”

又在胡说八道了，杰森想，赛里斯这个没一句真话的混蛋！

赛里斯说那顶多是哥谭王子复仇记，而且主角不是我，好了，杰森，我只会离开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跟蝙蝠侠走，对了，不要去埃塞俄比亚——

“不。”杰森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说，“你别想操纵我的命运。”

命运、灵魂和未来。

杰森·托德就这么凝视着赛里斯，忽然说：“你是从未来回来见我的吧。”

第92章 那就疯狂

“你救过很多人, 为什么偏偏收留了我？因为你认识我，赛里斯，你从一开始就认识我。”

时至今日，杰森·托德依旧记得他十岁那年, 在他因为偷窃而被打的时候, 有个人只是路过, 多看了他一眼, 就决定救他。没有任何理由。

那天他抬起头，看到犯罪巷的黄昏里，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的少年向他伸出手，整个人的轮廓都被夕阳描了一层金边。像一丛坠落尘世间的金蓝色的花。

在他们看清彼此脸的时候，杰森发现救他的人愣了一下，却又很快笑起来。

他知道赛里斯本来没打算收留他，只是想给他一个面包，而且是没咬过的那个；杰森在附近面包店的橱窗里见过它，小小一个, 价格却是犯罪巷的流浪儿绝对买不起的。所以他想，那应该是善良又好心的小少爷, 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犯罪巷这种地方, 很快就会走。

这里是犯罪巷, 很多人来过, 西装革履谈吐优雅，但他们最后要么走了, 要么死了。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没有人。

可那个很能打架的小少爷跟上了他，准确来说是跟踪了他，最终对他说：我也属于犯罪巷。

开什么玩笑。杰森盯着小少爷的脸，想, 你不应该生活在这里，你怎么可能跟我一样？

我们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恼火让杰森决定跟着小少爷，他想看看这个人能装到什么时候，结果他发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这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的问题了，是一个童话世界里出来的理想主义者，正在挑战哥谭犯罪巷威严的问题！

小少爷、黑.帮老大、收留小孩、无处安放的善心，你看看这是能放在一起的词汇吗？

哥谭人不会这么天真！

可小少爷就这么做了，而且真的要当什么黑.帮老大——见鬼，他懂什么犯罪巷！杰森想，小少爷什么都不懂，每次他都在担心，最后忍无可忍地提醒小少爷！

在那些刚认识没多久的夜晚里，每当看到小少爷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杰森总会假装自己也睡着，等待小少爷什么时候能露出真面目。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比如说小少爷其实是个上流社会派来的间谍、生化人、非人生物、失忆的小王子等等，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等到的，总有一天小少爷会偷偷地、永远离开他的。杰森始终这么相信。

他确实等到了。

他等到了小少爷穿上披风，跟那只黑漆漆的蝙蝠一样行走在黑夜里，越来越像个与上流社会无关的幽灵的时刻。

那一刻杰森仿佛感受到了背叛——你一定要坠落吗？你一定要往最深处坠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