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常地路过，寻常地买了早点，却在每个看到他的人记忆里留下了一抹亮色。等人再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从视野的边角消失, 好像眨眼间就融化进了夏日中。

他穿过老巷，路过高楼, 回看了海面的方向, 又往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深处望去。过分炎热的天气里所有人都躲着太阳, 他就在这片耀眼夺目的日光里前行。

直到最后, 一个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好久不见，卡斯。”他说。

青年带着温和的笑, 慢悠悠地吃完最后一口早点。虽然味道一般，但不能浪费。

他打量着多年没见的妹妹，从黑发女孩脸上的表情里看到了警惕、紧张和敌意。是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应如此, 毕竟在卡珊德拉尚未长大的时候，他就开始了锋利的、目标纯一宛如刀剑般不近人情的修行。

警惕他是对的。

“你长大了。”他评判道。

女孩凝视着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华。”

【你上次见到卡珊德拉还是五年前，当时你从她所在的地方路过，顺路去找了她。她知道你跟她见面多半就是为了打架，不会有别的想法，但还是全力以赴应对了你们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战斗。】

【但那个时候她还小，就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你们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伤痕，然后坐在一起吃了饭，你就此离开。她看着你，好像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下次。】

【现在，你来找她了，但你们的会面或许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愉快了。】

【你们展开了战斗，就在这片清晨的街市旁。】

【即使这里能利用的东西有很多，但你们两个都没有使用其它武器，而是使用最纯粹的技艺进行战斗。你的导师和友人西瓦女士无疑创造了一个天才，单论战斗方面的天赋你远不及卡珊德拉，她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击败一切，而你拥有的只是大量的时间、经验，以及你从更多老师那里学来的东西。】

【你很高兴这次你见到她的时候，她比以往更加强大，虽然这意味着你跟她之间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困难，但那或许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你。】

【拳与脚的艺术与呼吸同步，痛觉和逐渐涌上的疲劳感是计时的最佳工具，你们从晨曦初露打到日上三竿，一路从无数人的视线里飞快地掠过，直到本地警察来追你们两个，卡珊德拉才一把拽住你，往更深处的巷子里去。】

“所以你来做什么？”卡珊德拉在吃迟来的早餐，对面的青年就坐在那里看她。

“我听说你在这里，来探望而已。”华简单地回答。

他在跟卡珊德拉说话，目光却是看向那片热热闹闹的街市，随着日光的偏移，出现在那里的人也越来越多，暖融融的光洒落在地面上，将混凝土地面烤熟。

他像是在看风景，也可能是在看人。

喧嚣的世界被风吹着从他面前慢慢走过，随着行人的步伐一起步入城市深处。

“修行？”

“修行。”

“你总在修行。”卡珊德拉说。

至少不是来找麻烦的，她本以为华出现不会是什么好事，就跟以前一样。华轻易不会离开固定的位置，除非有母亲委托的工作，那将意味着混乱发生。

但华从来不会骗她。

所以华说是修行，那就是修行。

“我需要变强，”华收回视线，对正在安心低头吃吃吃的女孩说，“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天赋。”

“可你很强。”

卡珊德拉只是在陈述事实。虽然他们间的差距越来越小，或者说，她已经超过他了，但从她小时候开始的无数次战斗里，她始终认为兄长是个非常强大的人。

她说完，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已经很强了。”

华在笑。

“那只是因为我花了比你更多的时间。”

甚至是几倍、几十倍的时间。我不过是试图用漫长的时间输入作弊的代码，试图超越这个时代真正天才与强者的平庸之人而已。

他向后倚在白色塑料椅上，把带来的长刀扔在一边，说：“而且，还不够。”

卡珊德拉问怎么才够。

他说，至少到单枪匹马杀光刺客联盟的程度吧。

坐在对面的女孩停下了吞咽的动作，她放下早餐，认真地给出了承诺：“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没拒绝她，但你知道你不会带她一起去。她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看出了你的敷衍，就在吃过早饭后又跟你打了一架。】

【卡斯小时候是这样的，每当不高兴的时候，她就会主动跑来跟你打上一架，那时候你们也没有其他的交流方式。】

【你比她年长五岁，理应照顾她，虽然你们两个间似乎也用不到这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