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骑士想，用一切真实所编织出来的谎言，这个人最擅长这个，即使普林斯露自己不这么认为。

“只有这些吗？”骑士问，他恶狠狠地攥住赛里斯的衣领，又问了一遍，“只有这些吗？！”

他快要气疯了。

他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赛里斯会是这样，他早就知道普林斯露会这么说！因为这个人总不愿将最残酷的一面给他看！

骑士发出沙哑的咆哮：“你不敢爱我！你还会走！你会离开，你还是会面对那该死的命运，对抗它、反抗它，被它杀死，或者跟它同归于尽！你根本不会为我停下！”

他从喉咙里尝到血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现在的他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就像他尚未成长起来的那些年月，有个身影会挡在他面前……可那个身影总有一天会不见！他看着那双暗沉的蓝色眼睛，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的故人，就这么狠狠吻了上去。

那个消失的人该付出代价。他说过的！他说过的！

阳光从明亮的窗外大片大片地涌进来。

骑士接近他的时候带着血味、硝烟味、混杂在一起的药味，以及哥谭特有的潮湿又冰冷的味道。但赛里斯先感受到的是年轻人的温度，像是在燃烧的太阳，就这么瘦弱而尖锐地刺了过来，将那些尖刺扎进血肉、好像这样才能传达真正的情绪。

他在哪见过……

“赛里斯。”骑士叫了他这个名字，一个骑士不常用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点鼻音。

骑士说，你说话，别跟蝙蝠侠一样沉默。

只有死人才会在这个时候不说话！也不会再说真高兴你们两个都能找到男朋友！

“我在认真考虑。”年长的人跟他分开了点，说，“考虑我是不是应该拒绝你。”

毕竟现在跟以前不同，他打得过骑士，而且他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他瞥了一眼系统面板，系统静悄悄的，但在模拟开始后，它还是吱了一声的。

【代理系统未能正常运行。】

【BAT·S模拟潜入系统无法联络到控制台，建议您尽快退出模拟，手动连接控制台，排查可能存在的问题。】

跟平时的模拟不同，二次模拟有强制退出的按钮，他没去按过，但猜测强制退出会导致某些问题，不然也不会用“force”这个词。

基于他这边的情况——系统的问题，没能解决的小丑病毒，世界存在的危险……他正在考虑。

骑士：“……”

骑士因为太过愤怒，反而笑了。

“你觉得这么多年来的一切，会因为你的一句拒绝而一笔勾销吗？赛里斯！”

“不会，但我会担心可能存在的危险，杰森。没有一个宇宙是布鲁斯死亡后还能正常运转下去的。”

赛里斯回忆了自己见过的所有世界，特别是他当过蝙蝠侠的那个世界……那显然是个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塌的世界。

主角。

世界的主角蝙蝠侠不能死亡，他得找到布鲁斯，找到让骑士的世界留存下来的方法。他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放下怀疑、放下担忧，将危险抛之脑后。

他放轻声音，说：“当初你想吃代餐……”

骑士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赛里斯·普林斯露，你他妈的——我从来就没吃过代餐！”

杰森·托德快要气死了！

他是真的要气死了，被赛里斯，被普林斯露，被这个他认识了太久、在他生命里占有太大比重的人！为什么一直在谈及世界？为什么要提蝙蝠侠？你和蝙蝠侠一样，你的眼里就只有我能不能活下来，世界能不能存在，而不是我和你！

你他妈的还真是蝙蝠侠的亲儿子！你们两个一样该死的无情和理性，只会考虑“最佳对策”！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轰轰烈烈爱过一场，去跟那见鬼的死亡与灾难同归于尽？！

杰森将赛里斯的衣领攥成一团，力道大到能扯破脆弱的布料，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要么答应，要么我们中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

赛里斯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骑士将枪口对准了他自己。

骑士咬牙切齿地说完了后半句：“我死了，你来保护这座城市，这个世界，你可以等到他回来！这样你就满意了吗？爱一个人到底怎么阻碍你们拯救世界了？你也是这样，蝙蝠侠也是，所以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赛里斯！”

可赛里斯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我答应你是因为你以命威胁……那你永远也不会相信这份爱，也会一直被困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永无宁日。”

“……”

“放下枪，杰森。这里仍有人需要你——布鲁斯、我、哥谭、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