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本来没怀疑过那双眼的。放在那儿，看得见，理所当然就是它了嘛。”

他说得云淡风轻，语气却像割下一层习以为常的迷雾。

“视觉，是最容易被设计的感官。”蓝染惣右介接话，语气如水。

“啊啦～这我知道，队长你可是把「看」这件事玩得比谁都透彻。”更别说镜花水月催眠的可不单单只有视觉。

“但银早就不在它的范围内了，不是吗？这点，你现在才发现？”

市丸银嘴角微微抽动，像是某种没说出口的漏洞被揭穿，又像是早已心知肚明。

“那队长也太坏了，居然没提醒我。”

“我只是推了一步。银愿意走过来，是你的选择。”

这话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蓝染惣右介：看似不干涉，却把每一条路早已铺好。

市丸银踏前一步，声音低下来：“……那蓝染队长想让我看到什么？”

蓝染惣右介不答，只是抬起眼来。

市丸银盯着他几秒，终于开口：“我一直以为——看得见，就表示我「能看」。”

“但如果银不是在「看」呢？ ”蓝染轻声回应，“而是在回应。”

“回应？”

“你看到战争、断裂、死亡……于是想去改变。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观看了。”

市丸银手指动了一下，袖口随之颤动，他忽然低语：

“……队长的意思是，这双眼，从来就不是拿来欣赏风景的？”

蓝染惣右介没有直言，只是点了点头。

“那是为了什么？”

“银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蓝染惣右介语气依旧温和：“毕竟……你是那双眼，还是那个看着眼的「你」，银自己也还没弄清楚，对吧？”

市丸银不语。

那双青蓝的眼真正睁开的第二次，不再隐藏虹彩，也不再模糊动机。

不是怀疑，也不是困惑。

——而是「决心」。

决心去探究。

决心去承认。

决心看见那双眼，究竟从何时开始睁开，又会在什么时候，选择闭上。

第19章 虚假的双眸

如通风暴来临之前，气压总会先行。

一道灵压……不，那不是灵压，是更沉重的东西——像海浪堆叠于静止的空气之上，预示着某种无法回避的结果。

市丸银还站在无间。

仅仅是灵压的投影，却能在这如梦似幻的地牢之中，感知到了某种极端的「变化」。

他仰起头。

不是看蓝染，而是看穿了整座尸魂界——

——某个角落，燃起了火。

那不是战争的火。

那是绝对的意志。

山本元柳斋重国出手了。

灵压线像烧尽万物的火纹铁网。

每条灵压线都呈炙热的深红与墨黑交错，线条极为笔直、紧密且无缝交叠，如同用烈火烙铁勾勒的军阵图。

而线条之间并没有「柔软」的弯曲，反而像是炽热的直线焊接在空间中，每一条都具备「不可撼动」的压迫感。

轰然一击，像天火坠地，将所有视线烧成一片白。

即便只是观看，他也无法避免那种强制灌入的热量。

那是一种「不得不看见」的观看，是世界以本体震动所产生的结果。

市丸银眼尾抽动。

“……这种灵压，还真是没得挑……不过……”

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藏着难以言喻的沉默。

“……总觉得……不会太久啊。”

*

蓝染惣右介仍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等什么。

不需要市丸银说什么。

下一刻，市丸银感到有什么东西包围了他。

没有杀意。

也不同于封印。

而是某种像……拥抱的触感——

那种感觉太诡异了。

不是手，不是光，也不是灵子，是密密麻麻的灵压线，铺天盖地地朝他包覆而来。

他瞳孔一缩。

“啊啦……队长你该不会……想拥抱我吧？”

语气像是玩笑，声音却带着一点真正的震惊。

蓝染惣右介嘴角上扬，那笑容优雅得像是无罪的孩子。

“如果我说，是为了「保护」，银会不会跑得慢一点？”

“哎呀……队长你这动静，倒像是要把我给收回去吶。”

“说是拥抱，怎么看都像是……埋人吧。”

下一秒，市丸银的身形自空气中逐渐模糊，化为流光碎片，回返观测断层。

*

在他彻底消失的一刻，一道人影踏入了无间。

穿着纯白长袍，黑眸如夜，像是能吞噬整个世界的沉默。

蓝染惣右介睁眼。

“友哈巴赫吗？”

“嗯？”

“我有无数种办法知道你的名字。”蓝染惣右介轻声道，语气不惊不慌，“只是没想到能亲眼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