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要修正？”林越不解，“原本的剧情里，顾忆罗心术不正，害了很多人，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我们不知道这种‘偏差’会引发什么后果。”沈澈的语气很冷静，“也许会导致这个世界的崩塌，也许会让我们永远无法回去。”

林越沉默了。他不想干涉别人的人生，可回归原来世界的渴望，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暗中观察顾、陈两家的情况。林越发现，沈澈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他总能从一些细微的举动中，推断出人物的心理和接下来的行动。

“顾忆罗的养父母对她感情很深，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舍不得放手。”沈澈站在顾家别墅外，看着里面的灯光，“而陈想南的亲生父母，虽然愧疚，却更在意家族的名声，这会是矛盾的爆发点。”

果然，没过几天，就传出顾家养母为了留住忆罗，试图带着她远走高飞的消息。

“我们要阻止吗？”林越问道。

沈澈摇头：“不，我们需要找到‘节点’。剧情偏差的根源，一定有某个关键事件被改变了。”

他们开始调查当时的医院终于从一位退休的老护士口中得知，当年是因为一个实习医生的失误，才导致两个婴儿的身份牌被调换，而那个实习医生恰好是沈澈偶然认识的一个医学院教授的学生。

“这就是节点。”沈澈眼神锐利，“原本的剧情里，调换是人为故意，而这里是意外。我们需要让‘故意’的环节出现。”

林越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亲手制造悲剧？”

“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剧情世界，林越。”沈澈看向他，眼神平静。“我们的目标是回家。”

林越看着沈澈清冷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阴影，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对“修正偏差”的绝对专注，仿佛眼前这些因剧情错位而挣扎的人，不过是需要归位的棋子。第一次，林越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同伴身上那近乎冷酷的理智——它像一层薄薄的冰壳，裹着不容动摇的逻辑，将多余的情绪都隔绝在外。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说那些被改变的命运里也有真实的痛苦，想说或许可以找到更温和的方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沈澈的目光已经移向窗外，仿佛早已预判了他的犹豫，却无意迁就。林越盯着桌面那道浅浅的划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最终，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动作慢得像在与自己较劲——他知道，在这个由剧情构筑的世界里，沈澈的理智或许才是让他们回家的唯一捷径。

第3章 人心与选择

按照沈澈的计划，他们匿名给顾忆罗的亲生母亲（剧中的反派）寄去了一封“证据”，暗示当年的调换是陈家为了攀附权贵故意为之。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老旧居民楼的屋顶。林越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桌面，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是陈想南家低矮的土坯房，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这已经是他们寄出那封匿名信的第三周了。

起初只是陈家大门外那场撕破脸皮的争吵，顾忆罗的亲生母亲，那个总是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确良衬衫的女人，像一头发狂的母狮，举着那封打印出来的“证据”，在陈家精心打理的门廊前撒泼打滚，唾沫星子溅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混着她尖利的咒骂：“你们陈家缺德啊！为了攀高枝，把自己的种扔在乡下喂蚊子，换走我家金枝玉叶！这天理何在啊！”

后来是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林越好几次在买菜的路上听到，有人指着陈想南的背影说：“就是她，陈家不要的丫头，听说在乡下野得很，连字都认不全。”而顾忆罗则成了可怜的受害者，走在路上总有人对着她叹气，说她“金凤凰掉进了鸡窝”。

林越的愧疚像潮湿天气里疯长的霉斑，悄无声息地爬满心脏。他还记得上周偷偷给陈想南送书时的情景——女孩穿着洗得褪色的蓝布褂子，蹲在灶台前生火，柴火熏得她眼睛通红，看到他递过去的《安徒生童话》，手指蜷缩了半天，才敢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林大哥，我……我能看懂吗？”

“你很聪明，肯定能。”他当时笑着说，可转身离开时，却看到顾忆罗站在不远处的巷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直直扎在他背上。

“在想什么？”沈澈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打断了林越的思绪。他正对着一盏台灯整理资料，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侧脸的线条冷硬得像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