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枷锁与裂痕

第二天上午九点，林越和沈澈准时出现在宏远集团。孟宴臣果然同意了合作方案，甚至比他们预想的更激进——他不仅开放了供应链渠道，还提出成立合资公司，由双方共同控股。

“董事会那边……”林越有些意外。

“我已经搞定了。”孟宴臣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件小事，“用了点‘非常规’手段。”

林越和沈澈对视一眼，都猜到他大概是拿出了某些元老挪用公款的证据，才逼得他们同意。这个男人，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有手腕。

合作推进得很顺利。沈澈常驻宏远，与孟宴臣对接项目细节，林越则负责背后的资源协调。

三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会一起加班到深夜，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泡咖啡，聊行业动态，偶尔也会触及一些私人话题。

林越发现，孟宴臣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漠。

他会记得林越不爱喝太苦的咖啡，每次都让秘书多放两块糖；会在沈澈咳嗽时，默默递上一瓶温水；甚至会在讨论方案争执不下时，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说“你们赢了”。

但他身上的枷锁，也显而易见。

孟母的电话总是不分时间地打来，语气强势地安排他的行程，从商业应酬到相亲饭局，无一不包。每次接电话，孟宴臣的脸色都会沉下去，声音却依旧温顺：“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他会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很久，指尖的烟燃到尽头都没察觉。

“又被催婚了？”林越递给他一块薄荷糖，试图冲淡烟味。

孟宴臣接过糖，捏在手里，没拆：“嗯。家里看中了李家的女儿，说门当户对。”

“你愿意？”

“孟家的儿子，有选择的权利吗？”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出生起，我的人生就是写好的剧本，按部就班，不能出错。”

林越想起剧情里那个叫许沁的女孩，那个被孟家收养、与孟宴臣有着隐秘牵绊的姑娘。她最终选择了消防员宋焰，用激烈的方式挣脱了孟家的“束缚”，却把孟宴臣独自留在了原地，承受着所有的流言蜚语和家族压力。

“剧本也可以改。”沈澈忽然开口，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关键在于，你有没有勇气撕毁它。”

孟宴臣抬眼，看向沈澈。沈澈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说：你可以的。

他沉默了，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几天后，孟家举办家宴，孟母特意让孟宴臣带上“合作方代表”，实则是想让他见一见李家小姐。林越和沈澈推脱不过，只能一同前往。

孟家老宅古朴而压抑，水晶灯的光芒都透着冷意。孟母穿着得体的旗袍，笑容客套却疏离，拉着孟宴臣给各位长辈介绍，眼神里的控制欲几乎要溢出来。

“小臣，这位是李伯伯的女儿，李薇，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孟母把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推到孟宴臣面前。

李薇羞涩地笑了笑：“孟总，久仰大名。”

孟宴臣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角落里——许沁也来了，正和一个穿着消防制服的男人说话，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宋焰。

他的指尖猛地收紧，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林越注意到他的失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他轻轻碰了碰孟宴臣的胳膊：“去阳台透透气？”

孟宴臣没说话，跟着他走了出去。

阳台上风很大，吹散了些许酒意，却吹不散心头的闷。孟宴臣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声音低沉：“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按别人的想法活？”

“因为害怕。”林越站在他身边，“害怕让别人失望，害怕打破平衡，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那你呢？”孟宴臣转头看他，“你会害怕吗？”

“会。”林越坦诚道，“但我更怕，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孟宴臣沉默了。远处的霓虹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像一场无声的挣扎。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争吵声。许沁和孟母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自由”“控制”“宋焰”之类的词。

孟宴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转身就要进去，却被沈澈拦住了。

“让她吵。”沈澈的声音很轻，“有些裂痕，早晚会裂开。与其捂着，不如让它彻底暴露。”

孟宴臣看着屋里剑拔弩张的场面，又看了看沈澈平静的眼神，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沈澈说得对。这个家，早就需要一场彻底的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