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魔物恐惧到颤栗，再到发狂，再后来它们都明白了，那柄枪的主人是想赶尽杀绝！

它们再也不会坐以待毙，索性联合起来，黑雾逐渐扩大，相互交融，在风清朗月的夜空下，一只巨大的魔物横空出世！

它看向眼前的对手，那个令它们都感到恐惧的存在。

那是一名仙人少年。

幽暗中，月光透过黑雾洒在他的身上，能看见他戴着一副面具，眼如铜铃，嘴露獠牙，头有犄角，好像他才是那只恶鬼。

面具下的双眼清幽深邃，能够洞穿一切虚妄，让这些魔物不寒而栗。

悲鸣、咆哮、号哭，一团魔物竟也能发出这些声音，面具下的少年仙人轻嗤一声，他知道那是博得同情的手段，亦是蛊惑人心的伎俩。

少年仙人拔起插在岩缝里的枪，直指魔物。

“诸邪——退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解决了战斗。

走到小溪旁，少年一只手舀起些冷水拍拍了自己的脸颊，随后看向远方。

归离原外的岩柱上此刻点缀着许多明晃晃的灯笼，荻花洲的居民们也都挂着灿烂的灯笼，不知当代七星是怎么想的，本就荒郊的野外居然建起了客栈。

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再多做休整，便打算往前往下一个地点。

这样的战斗有时候要持续到天明，越是接近海灯节，魔物越发张狂。

少年仙人向后看去，从这儿能看到天边的一角，透着暖色的黄光，不少的霄灯已经越过山头，好似在指引迷路的战士归家。

那是璃月港的方向。

他还能看见，山脚旁的客栈上空，也亮起了一只璀璨的霄灯，应是花了大价钱造的，悬停在半空，为走过的路人照明方向。

霄灯虽然明亮，却难以驱散所有黑暗，也正是如此，他的存在最不为人所知。

因为他面对是足以威胁璃月万家灯火的黑暗。

他是璃月的护法夜叉，旧日怨憎，永无宁息，千年劫数，罪业灼心。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

待到后半夜，少年仙人来到了天衡山顶，能够被察觉的黑暗几乎荡然无存，而他虽为仙人之躯，亦有精疲力倦的时候。

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看见海灯节，繁华的港口升起点点如星光的霄灯，又在天色将明之时逐渐暗淡下去。

他从来都没能好好欣赏过海灯节的美景，一是因为每当此时，璃月各处的魔物总会疯狂增长。

二则，是因为那些故人。

曾几何时，在这天衡山顶，陪他一同俯瞰满城繁华热闹的亲朋好友，如今只剩他一人了。

少年仙人将枪立于身旁，缓缓坐下，看着千百年来，几经风雨却不曾改变的璃月港。

他怀念以前的时候。

第30章 第 30 章

天边拂晓，伴随第一艘商船驶入璃月港口，码头上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整个璃月城在熹微的晨光中逐渐苏醒。

这几天下来，小雀儿每日都是跟着烟绯满城到处游玩。

或是在吃虎岩尝遍各种美食，那儿甚至还举办起了厨王争霸赛，看着小吃店们一个个比拼手艺，小雀儿的味蕾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又或是挤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看着豪爽商人一掷千金，买下一块不起眼的璞石切开一角，正所谓神仙难断寸玉，有人因此发迹，也有人为此伤神。

世间百态，各有趣味。

她也亲眼看见了绯云坡的繁华，诸商兴隆发达，居民富足无忧，灯火熙熙攘攘，哪怕入了夜也依旧长明不灭。

她见证了璃菜与月菜之间的争斗，明明是轩却取名为亭的琉璃亭，那是璃菜的新兴势力，凭借精湛的手艺、名贵的山珍，在整个璃月城声名鹊起。

而明明是亭却叫轩的新月轩，亦是月菜的代表，有着与琉璃亭不相上下的手艺，用着珍奇的海味，独占一头。

两家馆子互为竞争对手，甚至店面都是两两相对，关键生意都还不错，门口的客人络绎不绝，大有排不上号的趋势。

她也曾跻身玉京台，在热闹的仪式中，目睹当代七星颁布下帝君的旨意，并祝祷璃月来年风调雨顺，欣欣向荣。

只是苦了阿散，每日跟在两个丫头后边，陪着她们在整个璃月城到处游玩。

慢慢的，璃月的烟火气息好似改变了他内心不为人知的东西，阿散开始习惯起了这样的生活，逐渐融入了进去。

就像一个正常的凡人一样，去体验人间的各种苦辣辛酸。

他会在杂技表演中陪着小雀儿一起笑出声，会在烟火满天的时候将自己的草帽戴在她的头上，会在人群里牵着小雀儿的手好让她不会走丢。

也会在路过明星斋时，遮住小雀儿的眼睛，避免她被那些玲琅满目的珠宝把魂给勾了去……

这些种种让阿散不禁想起了从前，想起了他曾经遇见的那些人，他们教会他吃饭、穿衣，也教他去锻造、冶炼，像是家人一样陪伴在他身边……

彼时的他蒙昧无知、心性纯良，以为这样的美好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以为不论何时，他们都会站在他的背后，可当他独自关闭冶炼炉时，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灾难降临，好友的畏罪潜逃，幕府的无所作为，他所追求的心以这种肮脏的手段得到，背叛的好友却是用这污秽保护了他。

阿散既悲伤也无力，愤怒亦无济于事。

他只能离开那里。

“阿散在想什么呢？”

木桥之上，小雀儿突然蹦到他眼前，打断了阿散飘向过去的思绪。

“一些以前的事……”

阿散有些无力，每当想起那些往事，他的心绪便不受控制般胡乱游走。

“不要想了，喏，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小雀儿递过来一串吃食，那是海灯节的特色美食油炸萝卜丸子，脆嫩酥香，还冒着暖暖的热气。

阿散有些迟疑，看起来并不怎么相信小雀儿的口味，毕竟前两天她也是这样，买了一堆平日里没有吃过的东西，结果不是太腻就是太甜。

“真的，很香的。”小雀儿见阿散不信，当即扒拉下一颗萝卜丸子塞进嘴里，一口咬去，些许油渍顺着嘴角就冒了出来。

阿散看着她那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小松鼠，什么都往嘴里塞，想着便十分自然地伸手抹去了她嘴角溢出的油渍。

“阿散……你也吃一个……”小雀儿含糊不清地说道。

阿散无奈一笑，这几天各种美食，只要小雀儿喜欢，她总会惦记着阿散的一份，有时候小雀儿吃不下了也都给他，辛亏他只是人偶，不会发胖。

在小雀儿十分期盼的眼神中，阿散接过炸串，吃下一颗丸子后露出赞许的神色，小雀儿这才松一口气。

“唉，每天光是看着你们我就饱了。”烟绯在一旁幽幽说道，看着他二人又止不住鸡皮疙瘩一身，遂撇过头去。

于向导而言，这几天的烟绯十分称职，带着小雀儿逛遍了整个璃月。

不论是去码头船厂四处观光，还是在戏台下屏风前听几出好戏，她都让小雀儿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璃月的人间烟火。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下，阿散也习惯了烟绯的存在，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

“对了，这是你们的摩拉。”

烟绯想起什么，转而拿出一张凭帖递了过来。

几天来二人都是深受烟绯照顾，一应花销由她先行垫上，阿散本想去打些零工，至少这样不会留宿街头，只是小雀儿并不同意这样，按她的意思便是有苦要一起吃，有福一起享。

还是烟绯机灵，提议小雀儿有没有什么仙人物件，只需稍许灵性存在，就能在璃月港卖出大价钱。

只可惜这傻丫头溜出洞府时着急的很，身上的东西已经不剩多少了。

最后是阿散默默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那是在绝云间对战邪祟之后，小雀儿给他疗伤用的，不曾想阿散竟然留了下来。